徐璈心念转过,沉沉地说:“我要去一趟南允。”</p>
听到这话的人瞬间大惊:“将军,您……”</p>
“陈年河知道在滁州的守将是我,江南一带我势必要拿,他在这种时候举荐了个人过来,不会是临时起意。”</p>
对于元才这个人,徐璈并不了解。</p>
陈年河奔赴西北后,仿佛是把打得不可开交的中原腹地忘了个一干二净,沉浸在西北所谓的北狄交锋中,没给过徐璈只言片语作为提点。</p>
但现在想想,或许在陈年河看来,元才尽管手握大军,却不会成为需要特意提起的威胁。</p>
徐璈要去把这个隐患除了。</p>
跟着徐璈的人没忍住说:“将军,元才再废物,手中也握了三万大军。”</p>
“咱们先后潜入的兵力不在元才之下,可现在碍于水患的缘故人手分散在各处,能被您调动拼杀的人不超两千,兵力悬殊太大,将军一旦涉险被元才察觉到兵力空虚,那您岂不是……”</p>
“我猜他不敢弄死我。”</p>
徐璈摆手打断下属的话,古怪道:“这人要真是有直接要我命的狠辣,就不会被一个南浔商会绊住了脚步。”</p>
“而且……”</p>
“如果这人真的如探子传回的消息那般,身后并无倚仗,也不曾被牵扯进党派之争,那就只能证明他心有软弱。”</p>
一个连商会都不敢得罪的软包子,却能把控住三万大军,驻扎在南允城外百里这么长时间不出兵祸。</p>
这样的人不是少胆量缺本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心太慈。</p>
徐璈微妙道:“慈不掌兵,或许这就是陈年河举荐他来江南的理由。”</p>
而这样不该出现在战场上的仁慈,恰好就是可以拿捏的要害。</p>
徐璈呼出一口滚烫的气:“能安排的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真遇上大洪来袭,靠着目前的措施也能应对一段儿。”</p>
“如果真的能如我所想的话,元才管着的这三万人,说不定还能是抗洪的一大助力……”</p>
还有就是……</p>
徐璈抿紧了唇未说出自己的私心。</p>
桑枝夏在南允。</p>
他来江南之前没想到这里会有遭遇大洪的危机,若是早知道的话……</p>
徐璈闭上眼掩住了眼底掠过的苦色。</p>
但凡世间可有早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桑枝夏带进南允半步。</p>
只是永远都没有早知道。</p>
徐璈自嘲道:“是否有元才这个人,南允我都要去。”</p>
实际上徐璈能忍住煎熬,直到把江南全线都把控住,现在才说出这话,已经耗尽了他此生仅有的定力。</p>
原本还想劝的人想到什么,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将军此去只管放心,只要我等还剩下一个喘气的,就不可能让当年的洪灾惨状再现!”</p>
“哪怕是跳进水中用尸体去堵,我们也一定把水堵住!”</p>
徐璈抬手在说话的人肩上捶了一下,哑声道:“谢了兄弟。”</p>
“等我把元才那边处理好,我就……”</p>
徐璈咬住牙关没细说,再确认了一遍事无遗漏后,即刻动身赶往南允。</p>
就在徐璈冒雨朝着南允赶来的同时,距南允只有百里的元才,坐在不断漏下雨水的营帐中,面沉如水。</p>
元才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说:“你是说,南允有被洪水全城淹没的风险?”</p>
打探消息的人面如菜色,都顾不得擦去头脸上不断滴落的雨水,苦着脸说:“回将军的话,正是如此。”</p>
“连日来的大雨不断,江面水势暴涨,渡口都淹了大半,据传已经淹死了不少人。城中的积水也已成患,积水倒灌进房屋商铺,人在路上水已可淹至腰间,再这么下去……”</p>
说话的人咽了咽唾沫,抖着嗓门说:“大雨再这么瓢泼下去的话,休说南允城,就是整个江南一带,只怕都……都要面临不可预估的洪灾之险……”</p>
“将军,要出大事儿啊!”</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