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初带着江遇白看破一切的怒火,圆润滚蛋赶回南允。</p>
被他带回的幸运儿军医,一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脑中过了无数遍骠骑将军伤重难治的惨状。</p>
在见到徐璈之前,惴惴不安的心一直在胸腔里反复打鼓。</p>
三岁小儿都知道,骠骑将军是小王爷麾下最是得力的大功臣,立下的功勋无人可及。</p>
抗洪得力保下江南一带,更是不世之功。</p>
比人高的功勋叠加起来,徐璈旧伤复发的消息传回,就连远在岭南王城的老王爷都特意过问,担心徐璈受旧伤牵累一直不愈,会留下后患。</p>
军医生怕自己本事不到家误了栋梁的前程,见到徐璈后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凝神探脉。</p>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p>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p>
军医额角冒出细密的小汗,收回手谨慎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徐璈:“将军恕我失礼,我斗胆问一句,您可有忧深生怖之困,食不下夜间难寐?”</p>
徐璈咳嗽的声音被掐断似的止住。</p>
桑枝心情复杂地抿紧了唇。</p>
实际上徐璈一贯都吃得好睡得香,拳头大的馒头一顿能吃六个,额外还得再配三碗粥。</p>
自打没了睡梦中被洪水卷走的风险后,外头的事儿也逐渐捋出了眉目。</p>
徐璈像是要把这些日子来的亏空都一次补足似的,近来成了没什么太要紧之事的闲人,最大的要务就是吃饱喝足睡大觉。</p>
如果桑枝夏没记错的话,徐璈早上刚吃了四个烧饼一盘蒸饺,还喝了两碗汤。</p>
他昨晚也睡得很好。</p>
如果不是日上三竿陈菁安来搅和事儿,估计这会儿都还赖在被子里不想动弹。</p>
室内知情人陷入沉默。</p>
军医一脸忧心忡忡的肃然:“将军本是青壮能食之年,安眠则是养气血。”</p>
“这内里经脉淤堵,脏腑郁结不散,食不下寝难眠,长此以往对调养旧伤恶处颇多,也非……”</p>
军医话声骤止不敢再说。</p>
徐璈故作坚强地露出个笑,不紧不慢地说:“但说无妨,我撑得住。”</p>
军医惆怅道:“将军如此,实非长寿之相啊。”</p>
“咳咳咳……”</p>
徐璈一口气卡住咳得面上多了几分红润,军医见状赶紧伸手再抓住徐璈的手认真把脉。</p>
片刻后,大老远赶来的军医愁容满面,拎着自己的药箱走了出去。</p>
徐璈还不容易止住了咳,一言难尽地看向始终没说话的齐老:“这话依您看,我这寿数是……”</p>
“祸害遗千年。”</p>
齐老冷冰冰地说:“把心放肚子里,你且命长着呢。”</p>
只要徐璈不主动作死,那就死不了。</p>
徐璈得了句准话踏实了,拍拍肚子心满意足地躺下,懒洋洋地说:“那我就接着养伤了。”</p>
桑枝夏:“……”</p>
说是养伤,徐璈实际上压根就没伤着。</p>
这人全程就是在装。</p>
桑枝夏想到灵初带回来的话,微妙道:“小王爷那边……”</p>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p>
徐璈闭着眼漫不经心地说:“枝枝,我这时候因伤病逐步撤出手中兵权,对我好对他也好,双方都乐见其成的事儿,不用担心。”</p>
顶多就是惹得心知肚明的江遇白多摔几套茶盏。</p>
摔就摔呗。</p>
不久后的天下之主,还能缺他这几套摔起来手感好的玩意儿了?</p>
徐璈一点都不在乎江遇白此时无处发泄的怒火,只把玩着桑枝夏的指尖说:“只是到底是来了个军医,里里外外也不少会往外传话的人,要想把戏做全了,我大概就只能委屈自己躺一段时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