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去。
为首的是惜美人,其次是琼嬷嬷。
两人皆被折腾得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最后一个,便是帝长渊。
他已被换上囚衣,上面全是鲜血。
整张脸煞白如雪,苍白憔悴到一眼便让人心疼。
被拽下来时,若不是衙役们扶着他,他几乎无法站稳。
惜美人入狱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
“渊儿……渊儿……”
她不顾脚底的溃烂想扑过去,却被衙役们拉着。
只能哭得声音沙哑,悲痛欲绝。
她只是想帮帮渊儿,没曾想竟害得他成了这副模样……
还有琼嬷嬷……琼嬷嬷一把年纪了,手指被夹得红肿不堪,脸上尽是一条又一条刀疤,是遭受过凌迟割肉……
“琼嬷嬷……琼嬷嬷啊……”
惜美人几乎把她当母亲看待,没曾想那日一别,再次见面竟是……
是她……都是她……
琼嬷嬷也看到了帝长渊的惨相,透过囚衣,明显可看到身体里钉了铁钉!
惜美人的脚底还被烫坏了……
是她……都是因为她没把事情办好……
要是成功了,该有多好啊……
她把他们当至亲,一心想让他们好,却反倒害了他们……
两个女人哭得声嘶力竭。
帝长渊立在那里,身体都摇摇晃晃。
明明应当怪她们,可如何怪……
一个是他母亲。
一个是他待若长辈的嬷嬷。
她们全是为了他好……全是为了他……
他作为一个男人,让她们跟着操心也就罢了,还连累他们至此……连自己的母亲也无法护住!
帝长渊再抬眸看那斩首台,上面所坐之人个个脸色严厉。
刽子手们已全部准备就位。
帝高祁是真的要将他斩首……
若是帝台隐和帝天德牵扯其中,父皇会这么做吗?
不会。
因帝台隐身后有周家,顾虑到周家权势,帝高祁会再三权衡。
因帝天德的母妃是贵妃,贵妃的哥哥是兵部左侍郎,帝高祁更会权衡。
说到底,只因他一无所有……
在他们眼中,无论他如何努力,他随时都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
帝长渊垂眸间,心中已是波涛翻涌。
但没有任何人看得出来,只觉得他是见到母妃惨状,备受打击。
他还甩开衙役,跌跌撞撞地冲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冯太师,辅国公,劳烦你们回禀父皇……
我认罪了……一切全是我所为,全是我指使母妃与琼嬷嬷所作……
她们全是被我逼的,我凌迟处死也在所不惜!
恳求你们放过母妃,放过琼嬷嬷,她们只是一介妇孺啊!”
“不……不是渊儿,是我……全是我所为……”
惜美人也冲了过去,重重跪在地上,哭着直说:
“全是我做的!你们说的一切罪名全是我!与他们无关,杀了我就行呜呜……
渊儿是无辜的,真的是无辜的啊!”
“惜美人,长渊殿下,你们何必如此……”
琼嬷嬷看得心中尽是自责。
但凡当时她再小心一些,怎么会连累他们……
她也上前跪下,认认真真地交代:
“这一切与美人、长渊殿下全无关!
是老奴安排的……是老奴背着他们做了这些事,他们真的全不知情……”
“琼嬷嬷,不是你……你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惜美人扑过去抱住她,哭得歇斯底里地:
“我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美人,这20年你能跟着我……照顾我,我已感激不尽……
我不是一个好主子……全是我……真的全是我……”
若不是她蠢,怎会连累琼嬷嬷,连累渊儿……
“够了!”
冯鹤厉声打断他们的哭诉:“你们三人不必再争,今日谁都得死!”
事情关系重大,这三人本就是一条船上的,没必要放过谁。
伴随着他一个眼神,三人全被拉到那断头台前。
筑起的石台有半人高。
曾经无数人被摁在那里,被一刀砍断脖颈,人头落地。
即便每次会用水冲洗,但石台依旧早被染红,空气里也是浓烈的血腥味。
衙役们去摁他们的身体。
惜美人害怕得身体都在颤抖,大哭大喊:
“不!不要啊!求求你们放过他们……真的放过他们!与他们无关!”
帝长渊一个大男人,眼中也流下一行灼泪。
但直至此刻,他还是在说:
“若死能鉴清白,长渊欣然而往。
若死后沉冤得雪,望有人能往坟头洒一杯浊酒,告知狼阁幕后伤天害理、残害幼童之人,到底是何人!”
他像是很不甘还未查清此案,就这么惨死。
嗓音沉重的说完一番话,帝长渊终于是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云惊凰也来了,以踏月的身份混迹在人群里,看这场大戏。
直到这一刻,帝长渊还在装……
帝长渊到底凭的是什么底气?
帝长渊还有什么底牌没打出来吗……
短暂思索间,衙役们将三人的头摁过去。
还颇有仪式感地为两个女人,把那凌乱的头发全数往脑前垂,露出那脖颈来。
可就在这时!
站于琼嬷嬷身后的衙役手忽然狠狠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