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凰眸色忽然就深了深。</p>

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里不断浮现。</p>

帝长渊利用她，欺骗她，一次一次夺走帝懿的势力，一步一步往上爬。</p>

最后还利用赵如蕙，害得她杀害帝懿！</p>

所有的人心，全被帝长渊算计其中！</p>

帝长渊还明知云京歌坑杀傅家人，但他大权在握之时，并未阻止。</p>

因为云京歌是和他一样心机深沉之人，是懂他之人。</p>

他便护着云京歌，纵容云京歌。</p>

他也容不得他所建立的大业，被任何人击毁！</p>

为了他的权利，为了他自己，什么人他都可以杀。</p>

他守护着的，是他那千辛万苦、呕心沥血才得到的，岌岌可危的权势、地位……</p>

但云惊凰没说。</p>

帝长渊到底如同一条毒蛇，一条在黑暗中蛰伏着，随时会给人致命一击的毒蛇。</p>

重生这个秘密，她不敢告诉他。</p>

“罢了……”</p>

帝长渊没得到她的答案，苦苦一笑。</p>

“快天亮了。”</p>

“再忍一忍。”</p>

“你受了伤，很快会有医者。”</p>

他安抚着她，将她扶起，朝着马匹走去。</p>

云惊凰看到他全身上下起码三十多处刀伤，金色的锦衣早已看不出丝毫其尊贵之色，全被鲜血覆盖。</p>

她正想说话，可帝长渊“哒哒”两声，又点了她的定穴。</p>

“不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必须带你走！”</p>

他不会放她离开。</p>

如今他身边剩下的人，只有她了。</p>

帝长渊又将她抱至马上。</p>

他坐在其后，策马朝着桫椤林外快速策马而去。</p>

一路疾驰，终于再没有遇到追兵。</p>

天边微光渐胜，林中晨雾弥漫。</p>

是要天亮了。</p>

很快就要天亮。</p>

云惊凰感觉到身后的帝长渊身体有些犯凉，好像快要坐不住，好像随时摇摇欲坠，会倒下去。</p>

鼻息里，尽是他周身的血腥味。</p>

马匹走一路，鲜血就流一路。</p>

可帝长渊还是竭力用手臂护着她，不让她摔下去。</p>

还在说：“祖父祖母在等着，他们安排了最好的医者。</p>

此次出行害你受累落伤，来日我定会弥补！”</p>

“惊鸿神督，与我说说话可好？”</p>

他好像有些犯困。</p>

很困。</p>

从未有过的疲累涌向他。</p>

他声音清冽又虚弱：“就说你如何喜欢帝台隐，说你筹谋着如何离开，将来要如何杀我，都行。”</p>

云惊凰看到他勒着缰绳的手，鲜血一直流淌。</p>

饶是白骨露出，他都将缰绳握得很紧。</p>

帝长渊又说：“要不你与我谈谈西洲的战事，你说我们东秦需要多少年，才可兵强马壮，拿回疆土？”</p>

“你说与西洲一战，定在哪座城池，可减少人员伤亡？”</p>

“对了……”</p>

帝长渊一手从衣服内侧里拿出一个小册子，递向她：</p>

“这是我绘制的西洲疆域图，还记载许多西洲之事。</p>

若是我不行，惊鸿神督，你要带东秦之兵马，踏平西洲！”</p>

他想为林隽报仇。</p>

也想看到她风华万千。</p>

更相信她可办到，世间只有她巾帼不让须眉！</p>

云惊凰接过他递来的册子，简单看了下，记载十分详细。</p>

显然，帝长渊真的用了太多心思，不知道多少个深夜，在挑灯夜谋。</p>

而此刻坐在她身后的帝长渊，身形明显晃了晃。</p>

那手背上也有鲜血流淌而下。</p>

是肩膀被砍了一刀，鲜血从衣服里浸出，一直顺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蜿蜒。</p>

云惊凰的手被蹭到了些，感觉他血液都是凉凉的。</p>

她终于开口：“帝台隐曾说，他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终身守在陵墓，忏悔一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