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线香款款,也难掩那股浓重的血腥气。众人正惊讶地抬头望着那簇独占芳菲的桃枝,樱粉纷飞间,长阶尽头一高大青年背着血衣浸染的少女,神色凝重。
帝京认识燕从灵的人不少。
但伤成这样,还是第一次见。
“那、那是镇妖司的燕姑娘??”有人迟疑开口。
“好像就是!我刚刚还看到她进去,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燕姑娘也是来上香的?从前没见过她拜过什么神佛吧……”
场中忽地陷入一阵沉默。
燕从灵是抓妖师,出现在这只能说明一点,有妖!
鲜红似血的夕晖,照得人头晕眼花,甚至能听到牙关发颤的声响,“这、这这里头供的……”
“供的是一位心怀慈悲的老僧。”
阶梯隔着一大段距离,分明算不上近,但那名青年耳尖的很,竟然听清了他们的私私窃语。
“寺院没有问题,供的神佛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们手上的珠串。有邪祟钻了空子寄居在里,吞吃精血骨肉,耗尽而死。劳烦相互转告,摘下此物。”
众人下意识低下头,又往燕从灵那截耷拉下来的腕看去——
少女肤色很白,骨量纤细。因此更显那些红紫勒痕刺眼可怖,像要生生齐腕折断。
手腕凉飕飕发疼,这下谁也不敢戴了。
靠张贴告示,不一定劝告的了被利益蒙住眼的香客,而且这个皇榜能不能被允许都不一定。人还是亲眼所见,更容易恐惧退缩。
不过半日,奔走相告。
珠串寄了邪祟,燕从灵重伤的消息便传开。
而且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后面夸张到她都快半身不遂了。
此刻,‘半身不遂’的燕从灵正躺在一间小医馆里,面前站着给她施针的是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子。
素衣布巾,清秀柔婉。
只可惜一双本该秋水盈盈的眸子,蒙着层灰。
“幸好,筋骨没有大伤。”
“我开几副药,燕姑娘回去吃上些时日。”
女子取过身旁的盲杖,一边起身,一边细细嘱咐,“近来多注意休息,不要过分劳累。”
“好,有劳白术姐姐了。”
女子拄着盲杖,去后间抓药了。
楼弃雪盯着她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前世燕从灵受伤经常来这里,所以他对这名医女有些印象。
看似柔弱,实则是个硬骨头。
据说祖上曾当过御医,但因不传女,一怒之下断绝关系,离家出走,这才有了现在这间小医馆。
妙手回春的大夫也不是没有,但白术最为特殊的一点在于,凡人之体却能医邪祟。
这样的卓绝天赋,在老皇帝头风发作后被召进宫封了御医。但次年冬日便因意外,溺死在湖中。
包扎好伤口的燕从灵,人在榻上躺着,视线却是下意识扫过屋内。
清苦的药香令人宁心静气。
窗台前挂着晾晒的药材,案桌上纸砚凌散,几点墨痕溅落,可以看出主人的心烦意乱。
“白术姐,你家里……又来找你了?”
取完药走来的女子,闻言顿下脚步,温和笑了笑。
“他们算我哪门子家里人?”
“找我也是为了婚配,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呢。几代从医,最盛也不过当过医官。”
“霍家可是世家大族,要娶的是宗妇,那霍二公子能愿意找一个医女当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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