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语调骤然一沉，如冰掷地，“那这两个都得好好查一查。”

太子的性情，朝野上下皆知。

明知马有问题还抢过来自己骑，这点就是最大的问题。

燕从灵应了声，正要退下离开时突然想到殷殷关切的皇后……脚步不过顿停一下，身后便传来书卷轻放下的声响，少年一眼看出她的犹豫。

“母后是母后，太子是太子。”

他声线一如往常的平稳，仿佛不起波澜的古井，此刻掺了几分秋末夜霜的凉意。

“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先坐下。”

白术是她请过去的，如果因为这一趟出了什么意外，她不能接受。

推门入内，铺面而来的是一股血腥气。

“本王这里说的进宫，又不是当嫔妃。御医位置正好还有缺，所以请这位白术姑娘是去宫里当差的。”

“父皇想让她进宫。”

烛火将拉长的影，抛却在窗牖上。少年忽然转过脸，语气平淡的一句，却令她眸底掀起惊天波澜。

少年弯了弯眸子，倒也不恼，“这事是姚贵妃的意思。听近身伺候的那位公公说，她和我父皇说自己近来时常犯头疼，所以想要求一名医女来。”

以贺瑶光的性情，只要她真不愿意，恐怕姚贵妃也威逼利诱不了。

还和自己离开时那样，仅着一身雪白单衣的男人安静坐在窗下，面色苍白，旁边是两件整齐叠放的新衣……

桌上的饭菜早凉了。

燕从灵搬了只绣凳刚坐下，便听见对方饶有兴趣问道，“那日给六哥看伤的那名医女，是你找的？”

可惜七王爷身上中的是蛊，不然白术说不定还真能有法子医。

她这话说的含含糊糊，少年却是笑了起来。

第一次见到时，她甚至吓了一跳，悄然检查好几次。

稀罕在姚贵妃怎么又盯上白术了？而且还想把人招进宫。

“至于其它的，大概等贺师姐进了王府就能知道。”

咚。

燕从灵愣了愣，收回目光。

“这位贺姑娘虽然不是和你师出同门，但也是镇妖司这一辈中的佼佼者。她能同意姚贵妃提议的这门亲事，十有八九是见你成亲起了好胜心的缘故。”

“是。”

“宫里前程似锦，但路不好走，就看这位白术姑娘自己怎么选了。”

忽然想起上次他似乎也是这样，妖力暴走到原型都现了出来。这次甚至吐血了，好像越来越严重……

对方神情冷淡，没有理她。

不用她回答，少年已是落了话，“看来你心里已经有数了。”

她话语犹豫了下，骤然一转问，“是不是该找兽医，变回原型看病？”

她和贺瑶光是不对盘，但都肯定彼此的能力。

“这只怕得等以后他才能明白。”

接下来就要问问她自己的选择了。

燕从灵自然注意到这点，默认成是他的回应。

“她的意图倒是好揣测，但姚贵妃……”

但头顶那对雪白狐耳轻颤了颤，暴露最真实的心绪。

燕从灵错愕之后，折起柳眉。

宁封离眸色渐沉，修长的指节在榻侧轻叩两下，“镇妖司里的女子原本就不多，先是你再是贺姑娘，非得这么急着给六皇兄找个抓妖师当枕边人。”

“是的，她算是属下的旧识，白术姑娘很特殊，能医治邪气入体。”

衣角被攥紧，燕从灵下意识想到，老皇帝那日问了自己很多不适合的问题……可是中间有她特地盯着，他和白术根本没有见过面，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