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回来了。”
“贵妃娘娘。”
战争进行了半月,虞贵妃成了半个朝堂的主心骨。
“国主唤我何事?”袅袅没等施礼,已被黎樾搀扶住。
“爱妃有铠甲在身,不必行大礼。”黎樾接住她,却不敢看她。
“贵妃娘娘,事到如今,非我等怯战。我南黎与北燕,军事实力相差太悬殊,打开城门投降吧。”一个文臣说道。
“是啊,南夫子这些日子,七进七出杀敌营,都无功而还。现在南夫子也重伤在床,我等还有什么办法?”
“兴亡从来都是百姓苦。为我南黎百姓,降了吧。”
三分之一的文官咄咄逼人。
另外的三分之二,做鹌鹑状。
袅袅的目光,从这些主降派身上,一一划过。犀利地如一把刀子,“所以,你们都主张做亡国奴咯?也是。你们投降,说不定尚可保住一身乌纱、荣华富贵,我倒是要问问,北燕的皇帝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你……你血口喷人!”文官重气节,被这样诛心,满脸羞怒。
“哼,贵妃娘娘,南黎之所以有今天,岂非某人牝鸡司晨,才惹来天怒人怨,天降灾罚?不然北燕皇帝怎会通告天下,得金丝鸟,筑金丝巢,以乐此生,快哉快哉!”
牝鸡司晨,说得不正是袅袅统领三军吗?
“住口!”一直默默无言的三代国主,黎樾面沉似水,“若不是贵妃,马上提枪,保家卫国,还有尔等在这金銮殿上聒噪?她浴血奋战,血染盔甲时,你们在干什么?她磨刀霍霍将敌军斩于马下时,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摘?”
这个史书上的怯懦皇帝,在这一刻,坚定地站在了自己的女人面前。他无力保护自己的国家,但至少可以承担群臣的口诛笔伐。
“打又打不过,降又不肯降。到时候黎京变成一片废墟,我们难道就有颜面,见列祖列宗了吗?”
袅袅踱步,走到说话的大臣面前,“有些仗,不得不大;有些血,不得不流。我们守城半月,打出了我南黎人的铮铮铁骨,北燕人自此不敢轻慢我们,不会当我们是孬种。就算真的有一天,上了谈判桌,我们也有为百姓争取的勇气,而不至于彻底灭种!”
南黎的国土和国力,没有周旋的余地。
战争之初,黎樾已经和南叔言、袅袅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但,仍需一战。
黎樾拉住袅袅的手,感受这为数不多的温存。
他令人拿来了一块棉布,布上由黎樾的亲笔手书,“朕登基十载,于社稷江山无建工,使北燕铁骑直逼黎京。孤无颜见先列祖列宗于地下,将以发覆面,任北燕分裂孤尸首,只求勿伤我南黎百姓一人。这降书,将由孤亲手呈于北燕太祖。”
群臣无言,一个个黯然退下。
出得承乾殿时,忽有人高声,怒其不争,“我南黎三世而存,要亡了!”
大殿里只剩下黎樾和袅袅。
“陛下!”
袅袅朝着黎樾深深拜了下去。
黎樾将袅袅抱在怀中,那是最后的温存。“栖梧宫下有一条密道,可通往城外,爱妃你自海阔天空去吧。孤说过,要护你一生。孤食言了。”
袅袅伏在黎樾肩膀,“不,陛下,不是这样的。袅袅自入宫,得陛下宠爱。陛下之情,袅袅一生无以为报。惟愿与陛下同生共死。”
殿门外,已经醒来的谢衍,施施然守在那里。
因为特殊时期,禁军多上前线,守卫不多,且谢衍又是贵妃带回来的,侍卫不敢多言。
是以谢衍目睹了这一切。
“国主、贵妃,我有办法,我愿意代陛下去下降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