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鸣睁开眼睛,如同置身于梦中,死活无法接受现实,过了半晌,突然冲向了韩佑,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用脑袋顶死韩佑。
都不用韩佑躲,王海左手摁住这小子的脑袋,右手直接一个勾拳,申屠鸣软踏踏的跪在了地上,喉咙里发出了嘶吼之声,疼的满身是汗。
“别急,本统…本校尉现在通知你,仪刀卫、京兆府、刑部,都开始受理你玷污梅六与裴麒一案,你放心,别的衙署不敢说,我们仪刀卫一定会秉公执法,本校尉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申屠罡,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申屠鸣,告辞!”
一转身,大手一挥,韩佑哈哈大笑:“兄弟们,走!”
伏鱼象走出来的时候,身上挂的满满当当,想了想,又将地上牌匾扛了起来,他觉得这玩意可能是镀金的,回去研究研究没准能刮下来点金粉。
韩佑带着小伙伴们离开了,留下了满地狼藉。
申屠罡再次醒来时,躺在地上,面如死灰,那些他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下人们,竟无一人搀扶他,都是扛着包袱快步跑走。
这些下人们还是知道轻重的,没拿金银细软等值钱的东西,不敢,就是拿了些衣物、绸缎、文房四宝之类的。
申屠罡挣扎着爬了起来,如同瞬间老了数十岁,走到申屠鸣面前,原本想要拽起来他平日里视若珍宝的孩儿,可不知为什么,突然扬起了手臂,狠狠的抽了下去。
申屠鸣被抽醒了,申屠罡木然的望着前者。
这一刻,申屠罡无比的悔恨,早知如此的话,岂会让邬明月入府。
哪怕是到了这时候,申屠罡依旧以为他的错只是为了满足申屠鸣变态的占有欲强行让邬明月入府。
王海是个会过日子的好男人,走的时候已经将申屠鸣嘴里的裹腿拽出来了。
申屠鸣一把抱住老爹,又哭又笑:“爹,您还会回到朝堂,还会当宰辅,是不是,爹您说话啊,您说是啊…”
“爹,您一定会回去的,快告诉孩儿,就如同去年您被征辟回朝授宰那般…”
“爹您说话啊,您快说话啊,您告诉孩儿,您一定能够会去,我们申屠家,不会就这样倒下去的,到了那时候,您要给孩儿出气,杀了那韩佑,叫邬明月那贱女人跪在孩儿面前再也不敢离…”
“啪”,又是一耳光,申屠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为父,回不去了,陛下已是对为父厌恶到了极点。”
“那…”申屠鸣突然满面狰狞:“那便换一个天子,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能够征辟你,大不了您寻门生故吏让那天子从龙…”
“扑通”一声,申屠罡跪倒在地,跪在了申屠鸣的面前,不断摇着头,老泪纵横。
“爹,爹您说话啊,您莫要吓孩儿,您不是说让孩儿入尚书省,将孩儿也培养成宰辅吗,爹,您说话啊,您答应过孩儿,要咱们申屠家一门两宰,您答应过孩儿啊!”
申屠罡依旧摇着头,脸上满是浓浓的绝望,不是对自己的绝望,而是对自己从小养育的亲儿子感到绝望。
眼看着申屠罡只是摇头不说话,申屠鸣突然如同发狂一样将他爹推倒在了地上:“老东西,你说话,你说话啊,你快和本少爷说,你要回到朝堂,要让本少爷成为天下宰辅,说话!”
躺在地上的申屠罡,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这一刻,万念俱灰。
病态的申屠鸣爬了过去,不断摇晃着申屠罡,仿佛这么做就可以让申屠罡振作起来,让振作起来的申屠罡,再回朝堂让他申屠家有着滔天权势。
申屠罡只是那么瞪着眼睛,呼吸微弱,望着湛蓝的天空,一言不发。
那蓝蓝的天空,就仿佛韩佑戏谑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嘲笑着他这位大周朝的原宰辅。
申屠罡突然笑了,满是皱纹的老脸是那么的诡异。
遥想当初,初为官,雄心壮志,百姓、江山四字,便是他的全部。
自己,又是何时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形如恶鬼,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