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外的是,仿佛他们早知韩佑会来,不但打开了大门,下人们老老实实地站在两侧,不阻拦,不质问,也不慌张。
杂兵们可不管那一套,组成了战阵,虎视眈眈。
之前马封侯说这群王八蛋越来越嘚瑟,一点都不假。
人会受到环境的影响而改变,短短几个月,这群人的身边不是老卒就是庄户,名义上也是天子亲军,昨天还实战了,跑到京中砸了当朝尚书,还是刑部尚书府邸名下的铺子,心里肯定会有某种微妙的变化。
要是不跟着韩佑混,他们见到了刑部尚书跪舔都没资格,更别说招惹人家了。
后来听说搞的是北地祝家的二把手,还隐隐约约听闻了祝家贪墨边军粮饷之事,杂兵们愤怒了。
还是那句话,他们已经获得了认同,并且自己也认同了现在的身份,他们也是“兵卒”,北边关同样如此,贪墨兵卒的粮饷,等同于欺负他们“这种人”!
韩佑愿意带着他们讨公道,杂兵们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榭舍居叫做大院,实际上是一处处小院连在一起的,和农家乐似的。
马车到了的时候,正好祝隆跑了出来,大呼小叫。
“韩佑,你欺人太甚,老夫…老夫可不怕你,你…你不要过来呀。”
嘴上说着不怕,祝隆将半个身子躲在门板后,死死抓着门框,这次不是冻的,是真的哆嗦了。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也可以理解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韩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官员,更不是出自世家,如今又有了打破规矩乃至制定规矩的筹码与资格,这也是祝隆惧怕的缘故。
就如同韩佑所说,他就是在京中一刀砍死祝隆,祝家人能怎样,其他臣子与世家能怎样,无非就是导致人人自危罢了。
人人自危有个屁用,那时候祝隆都变成化肥了。
大家知道龙椅上的天子顾忌这种事,但是大家不知道韩佑顾不顾忌这种事,他们认为韩佑好像不太顾忌,说的再通俗点,那就是周恪讲理,韩佑,不怎么讲理。
“祝贤弟莫怕。”
一身儒袍暖服的赵熊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随即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站在青石路上。
直到马车停稳,赵熊脸上的笑容依旧。
“久闻韩少尹大名,老夫赵熊。”
赵熊施了一礼,不显嚣张,不亢不卑:“不知老夫,可有资格入车中与少尹相叙。”
韩佑一脚将车门踹开,同样流露出了礼貌不失儒雅的表情,态度谦和:“来,你特么死上来,老子和盘盘道!”
赵熊哈哈一笑,满面坦然的登上了马车,无所畏惧。
韩佑眉头紧皱,赵家掌舵人之一,果然有胆色。
身子进了一半,赵熊回过头,朗声道:“老夫入了韩少尹的车厢,若是成了尸身被搬出来,你们可都瞧清楚了,是韩少尹下的毒手!”
韩佑猛翻白眼。
赵熊又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远处官道:“那里有老夫随从,一刻钟后,老夫不从马车中出来,或是有军伍跑过去抓他们,他们会快马入京,入宫,告知陛下你谋害了老夫!”
“你特么快点的吧!”
赵熊抚须一笑:“催促什么,老夫无所畏…”
话没说完,韩佑一把将赵熊薅了进去。
赵家下人顿时大乱,车里传出了赵熊的喊声:“莫急,莫急,还未动手,莫急,再观望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