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伤兵营门口蹲着的是个校尉,叫老蔡,四十多岁的消瘦汉子,战时是步勇营的掌旗,下了战场就是祖传老郎中。
见到了传闻中的“韩大少爷”,够搂着腰的老蔡满面堆笑,如同一个遇了丰年的庄稼汉,黝黑的面庞褶皱丛生。
韩佑顾不得寒暄,问出了大家一直瞒着他的数字,得到答案时,面色灰败。
两千四百一十七人,当这个数字报出来的时候,几名军伍沉默的拉着板车走向了怀忠山,那里,是埋葬忠魂之地。
伤兵营的帐篷都连接在一起,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韩佑咬了咬牙关,快步走向了最近的一个帐篷。
帐篷之内血腥味扑鼻,躺着三名军伍,一名轻伤,似是在熟睡,鼾声震天,胸口上贴着腰部,应是中箭了,不是致命伤。
另一名军伍毫无声息,呼吸微弱,一看就知是昏迷了,脸色红的吓人,高烧不退,多处伤口,右腿血肉模糊。
里侧的军伍最为严重,声嘶力竭的叫着,整个右腕被斩了下来,原本是连着皮肉,也只是连着皮肉罢了,军中郎中用快刀斩了下来,随即用烧红的烙铁贴在了患处。
满身血迹的郎中笑骂道:“你狗日的运道好,废的是右腕,你他娘的还是个左撇子,日后照样能用刀…”
话都没说完,军伍已是被疼晕了过去。
韩佑倒吸着凉气,光是看着就觉得疼,触目惊心。
“就没有…没有什么麻醉药,麻沸散之类的吗。”
“麻沸散?”老蔡双眼一亮:“您说的是华佗?”
“对对对。”
“三国,给关圣刮骨疗伤用的那老头?”
“对,就是华佗,用的麻沸散。”
老蔡:“听说过,未见过,失传了吧。”
韩佑:“…”
正如老蔡所说,早就失传了,华佗被曹老板关进大牢后,临终前将毕生所学和行医经验写成了《青囊书》,并将这本书给了牢头张三,张三敬佩华佗为人,含泪应下,承诺必会将华佗医术传于世人。
结果牢头张三的媳妇背着张三将《青囊书》当柴火烧了,怕老公步了华佗的后尘。
张三见到华佗医生心血烧了个七七八八,顿感无颜苟活于人世,最后投河自尽了,麻沸散也就失传了。
“那也不能咬个木板子让他们生生挺着吧。”
韩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自言自语道:“军中也没个麻醉师,不说全麻,半麻也行啊,这不得活活疼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自认为是南关医术最高超的老蔡不由问道:“您说的这个麻,是指…”
“麻醉,麻痹,半麻,全麻,就是可以让军伍们昏迷过去的麻醉师,麻醉师傅,感受不到皮肉之苦!”
“哦~~~”
老蔡恍然大悟,兴奋的叫道:“当年大将军在边关时展露过这本事,哎呀,想起来啦想起来啦,您一说这麻之一字,卑职想起来啦。”
韩佑满面错愕:“我爹还懂配置麻醉的药剂?”
“您瞧好。”
说完后,“砰”的一声,老蔡一拳头怼旁边疼的嗷嗷叫的军伍后脑勺上了。
军伍双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韩佑张大了嘴巴:“你干嘛呢?”
“不您说的吗,得麻他,当年大将军就是这么干的。”
说完后,老蔡还晃了晃拳头,挺得意。
“我尼玛说的是…是麻醉。”
“没错啊,麻醉,拳麻,您就说卑职这一拳,他麻没麻吧,当年大将军就是这么干的。”
说完后,老蔡乐呵呵的回过头:“兄弟们以后莫要管老子叫医馆了,听少将军的,叫我拳麻师。”
韩佑破口大骂:“你特么这一拳直接给他怼死了吧,这还能醒吗?”
“咋不能。”
老蔡化拳为掌,一个大嘴巴子呼了过去,晕死过去的军伍醒来了,继续嗷嗷叫。
韩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