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那么多废话。”
马如龙擦了半天汗,越擦越黏,索性举缸过鼎,哗啦一声,清水砸在身上,顿时舒爽了不少。
“舒坦。”
马如龙和个大金毛似的甩了甩身上的水,坐在了马封侯对面。
“这几日莫要读书了。”
“什么?”马封侯顿时不乐意了:“侄儿又犯了何错,为何要如此惩罚侄儿。”
“我你娘的…”马如龙气的鼻子都歪了,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不!”马封侯执拗的摇着头:“读书,使侄儿快乐。”
“读个屁读,倒是与叔父一同演武。”
“噗嗤”一声,马封侯乐了,嗅了嗅鼻子:“叔父今日喝了多少。”
“未喝酒。”马如龙正色道:“演武,你我一同,步战,至少也要去步战一场,整日读书,莫要忘了武艺,近些时日莫要读书了,勤加练武,叔父已是让小六回庄子取你惯用的弯刀了。”
“叔父没说玩笑话?”
马封侯哭笑不得:“兴德二年,是皇帝陛下首次演武,关乎的是国朝的颜面,叔父就是再能打,您也是异族,朝廷倘若命您出战,赢了,遭人耻笑,输了,更不光彩。”
说到这里,马封侯欲言又止道:“侄儿知晓叔父心中苦闷,在您眼中那些演武之人皆是跳梁小丑,可您是前朝第一勇士,不是本朝,要侄儿说,还是老老实实…”
“韩佑叫叔父去的。”
“少尹?”马封侯面露惊诧:“少尹不知叔父参加演武会令他陷入不利境地?”
“知晓,怎么能不知晓,他说,叔父是大周的勋贵,大周的县子,为国朝演武是应尽的本分,凭什么可做前朝第一勇士,就不做本朝第一勇士了。”
马如龙的目光有些涣散,喃喃道:“他是知晓的,知晓会受人非议,可他不在乎,他或许觉着…觉着不应受人非议,因为…因为他眼中的叔父,是勋贵,大周朝的勋贵,还说,还说叔父要带领二皇子、带领陆百川、带领韩府下人、带领那些善战老卒,一同出战,要叔父带着他韩佑的心腹,韩佑的亲信们,一同出战。”
“啪”的一声,包裹着绢布的《诗经》被狠狠扫落在地上,马封侯霍然而起,眼眶发红。
“叔父!”马封侯咬牙道:“你他娘的若是演武输了,侄儿可就再无颜面活在世上了,只准赢,不准输!”
马如龙微微一笑,感慨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那些老夫子们,那些军中猛士,那些桀骜不驯的狗日的,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吧。”
马封侯梗着脖子叫道:“侄儿一直知道,可韩兄弟并非是收买人心,而是以心交心,叔父你可莫要狗咬韩少尹不识好人心啊。”
“叔父自然知晓韩佑是什么人,只是觉着…觉着…”
一时之间,马如龙也是心情五味杂陈。
他如何不想参加演武,想,做梦都想。
既无法统兵作战,也只能在演武场上比拼悍勇了,让世人知晓他马如龙依旧是国朝第一勇士,勇武无双!
可鸿胪寺会答应吗,礼部会答应吗,朝廷会答应吗,一起演武出阵的大周军伍们,会答应吗?
即便做了这大周的县子,被恭敬的称一声马县子,世人,当真以为大家是同族吗?
马如龙心高气傲,哪怕心里前想万想,他也不会主动去央求朝廷,别说主动去说,就算朝廷主动来求他,他也得摆摆架子才是。
而韩佑,代表宫中的仪刀卫大统领,主动寻他,要求他“帮忙”,并说他马如龙是大周县子,大周的勋贵,理应为国朝而战!
“他知晓他在做什么,他只是不考虑后果,也不在乎,因他韩佑,因他韩佑从始至终都拿叔父当自己人看待,拿叔父当我大周县子,大周勋贵看待。”
马如龙望着插在兵器架上的镔铁大枪:“天下人不将我马如龙当大周勋贵又如何,韩佑,韩佑一人看得起老子就够了,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