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为止还算命大的兵一雄,亲眼见到自己的义弟被一把从暗处旋转飞来的断刀枭首,没了脑袋的尸体,竟然足足向前跑出了七步,整整七步。
七步,或许不是这具无头尸的极限,只是第八步的时候撞在了一个捧着肠子嚎啕大哭的瀛贼身上。
抓着肠子的瀛贼想跑,想逃离这一切,可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肠子挂在了断裂的旗杆上。
兵一雄那丑陋、狰狞,如同恶鬼一般的面容,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恐惧,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肠子,是那么的长,那么的长。
肠子着火了,瀛贼突然飞了起来,飞向了夜空,就好像有个人在放风筝,只是风筝线着了火。
漫天的血雨和内脏洒在了兵一雄的身体上,热辣,滚烫,至少一百斤。
兵一雄想要闭上眼睛,他无法再忍受这一切,他甚至开始羡慕起眼前残缺不全的尸体,至少,这具尸体死的时候是那么的干脆,一具尸它至少干净利落,死吧就死吧…
从第一声炸响开始,到现在,其实只有小半炷香的时间,可这对兵一雄来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人也好,畜生也罢,绝望到了极点就会下意识的逃跑,这是本能,生物的本能。
兵一雄如同无数瀛贼那般,终于鼓足了勇气支撑起身体,慌不择路的跑向入口处。
跑起来的兵一雄是那么的可笑,脚掌,手掌,都少了半截,它没有任何察觉。
它跑了,跑了足足二十五步。
它笑了,疯癫的笑了,因为炸响声和逼人的热浪似乎减轻了不少。
它又再次感受到了绝望,一秒钟的绝望后,是解脱。
因为即将迈出二十六步的时候,它止住的身形,随即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它知道,跑不了了。
黑暗之中有着数不清的战马,数不清的战马上,有着数不清的悍卒。
死之前,它终于扬起了脑袋。
它以为自己是高傲的,殊不知,是可笑的。
死之前,他看清楚那个将他一剑枭首的男人。
它以为自己是不屈的,殊不知湿润的裤裆、漆黑面庞的泪痕、瑟瑟发抖的身躯,早已出卖了它那恐惧到极点的内心。
杀贼者,骁骑营大将!
这一个并不魁梧的家伙,有着一道极为硬气的剑眉,也并不如其他大周军伍那般用的是长刀,而是一把剑。
兵一雄临死前,见到一块玉佩,如同麒麟一般的玉佩。
它知道,这是一位大周朝的皇子。
好快的剑,好凶狠的大周皇子,好煞气又俊美的一张面庞。
“散开!”周骁高举长剑:“出营者,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一声声杀无赦,恨不能与火药炸响声争锋一二。
一条条幸运的瀛贼幸运的跑出了营地,又不幸的被长箭射穿了咽喉、胸口。
周骁冷眼旁观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双眼之中只有冷漠。
他赞成韩佑所说,这些畜生本就不应出现,不应存活。
死亡,最残忍的死亡方式才是它们唯一的归宿和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