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元光六年,在风沙飞舞的古道上,一个身披甲胄的肥胖中年男人疾驰而过。他的脸上满是焦急,虽然长时间骑马让他很不舒服,但他仍在咬牙坚持。
狂风呼啸,黄沙弥漫。经过漫长的奔行,一座小城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急忙掏出令牌,高声喊道“车骑将军使者,急事速速避让!速速避让!”他的声音在风沙中回荡,也不减速,城门守卫看到他身上的甲胄,不敢阻拦,只能目送他径直入城。
进入小城后,他七拐八拐,穿过狭窄的街道,终于来到一座崖打窑前。他毫不犹豫地下马,径直闯入窑洞。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见到他,笑嘻嘻地上前道
“哟,聂壹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被唤作“聂壹”的肥胖中年男人满脸不耐,直接推了那女人一个趔趄,“滚开,老子今日有正事要办?北辰呢?是不是还在如烟房间?”
那女人虽被推了一个趔趄,但还是满脸堆笑,“您说呢,北辰先生那体格,也只有如烟能伺候他了。”
聂壹不再理会女人,快步在窑洞内转来转去,看来极为熟悉这里。很快,到了一间房间门口停了下来。侧耳听到里面女人的喊叫声,烦躁地暗骂一声,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轻柔,笑呵呵冲屋里道
“我的北辰大老爷哎,都什么时候啦?您还在这风流快活呢?”
屋里却是没人答话,反而响起了女人的娇笑声。聂壹犹豫片刻,还是坚定地推开房门,见如烟根本不理会自己,仍自顾自跟北辰调笑,转头冲其呵斥道
“贱婢,也不瞧瞧你自己斤两,潜水还想戏巨龙?赶紧下来,老子有正事要办!”
如烟被聂壹呵斥,有些害怕,停了下来。却被北辰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北辰笑呵呵道,“你管他作甚,你这拿了钱不用心办事可不行。”
如烟哎了一声,继续动了起来。聂壹不禁被气乐了,冲北辰笑骂道“你大爷的,老子辛辛苦苦跑了一天,才赶到这儿,泼天富贵都到你面前了,你他奶奶的还在这快活!赶紧跟我走去见贵人!”
见北辰不答话,聂壹肥胖的脸上又堆满笑容,凑到近前,“我的大爷哎,天子四路大军齐出,你不想着报仇雪恨么,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咋还能这么自在啊!”
北辰本不欲回答,奈何聂壹竟脸皮极厚上前去推搡如烟,才有些不耐道“有什么好去的?一个莽夫加两个无名小卒总共就四万人,我去给匈奴大巫师当点心去吗?哦,对了,还有一个皇帝的小舅子,哈哈哈真可笑!”
听到北辰回话,聂壹不仅没有沮丧,反而面露喜色,笑嘻嘻地劝道“我的北辰大爷啊,那你是没见着那位,骑奴出身,虽有天恩,但自己没有本事哪能如此平步青云?你且看我这身甲胄如何?”
北辰嫌恶地望了一眼聂壹,看到他那肥胖的身体被硬塞进甲胄里,不禁噗嗤一笑,“就你这样还去凑热闹?”
听到北辰的嗤笑,聂壹不以为意,反而得意洋洋地转了一圈,拱拱手道,“这是身份!咱经商多年,数算了然于心,将军大人待人宽厚,不计前嫌,重用贤能,我现在可是负责运粮的主簿。”
北辰的笑声愈发响亮,聂壹不由老脸羞红,尬了一会儿,才佯怒道“将军需要最好的向导,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可是立马就以身家性命举荐你!”
“哼,大汉律异人永不得封功授爵!我是异人,你去寻你的荣华富贵,干我北辰何事?”
聂壹肥腻的脸上再次堆满笑容,“你说这塞北之外,我聂壹算熟的了吧?但要论谁对草原最熟悉?要是有人敢自称比您熟,我都得糊他一脸。我的北辰大爷啊,你就不想除去污名,报仇雪恨?”
聂壹一提及污名,北辰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如烟顿时被掀翻,脑袋撞到圆木柱上,痛呼一声,但看见北辰发怒,不敢言语,抓起床上的亵衣胡乱裹住身体,慌乱地跑了出去。
四年前,马邑一战,不知匈奴人是不是有意为之,竟有五六人活了下来。朝廷后来追责,竟有一人反咬北辰临阵脱逃,其他几人为了减轻罪责,竟也一致举证。北辰最后被处以墨刑,成为塞北笑柄。
今日聂壹竟敢提及,北辰抚摸着额头墨色疤痕,心中大怒,翻身下床,一手掐住聂壹脖子,直接举了起来,怒斥道
“聂壹你这王八蛋,老子没跟你算账已经是对你恩赐!朝廷那群没卵蛋的种,他们敢直接打上龙庭吗?就四万人还他妈兵分四路,碰着匈奴人那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妈的,他们脑子装的都是屎,你脑子装的也都是屎吗?你他妈是不是还想让老子这边脸上也再刻一道?”
聂壹被掐住脖子举到半空,无力地蹬着腿,脸被憋的越来越红。北辰才随手一丢,聂壹肥胖的身躯直接撞到门上,撞倒一扇大门,顷刻发出痛嚎。过了一会儿,聂壹喘过气来,竟不顾疼痛,爬起来,凑到屋内,恶狠狠地冲北辰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