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哉……”陈崇虎皱了皱眉，似是有些疑惑。

“确实古怪，”那小贩果断接起了茬儿，“咱县里以前可从未来过洋人，明明几年前征发民夫，盖了那什么真主教堂，也不过打发了一个闲官来管理，这洋人好歹来了，却连教堂的面儿都没瞅过，反倒是来这处闹市口支了个摊子，叫人好生琢磨。”

“哦？”陈崇虎想了想，又问道，“那洋人既是支起了摊子？是售卖什么？亦或者是宣讲什么？”

“这我正要与好汉言语，”那小贩似乎是兴奋起来，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点，“你有所不知，那洋人卖的不是别的，乃是一种神仙水！”

“神仙水？”陈崇虎眉头更紧。

“恩，神仙水！”那小贩得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劳什子神仙水是他做出来的，“那神仙水清澈如玉，或绿或蓝，里面滚动着无数的小圆珠，远远便闻得芳香扑鼻，近观之，又如热汤沸腾，奇妙无比，我还听人家说，这神仙水甘爽无比，入口奇妙无穷，包罗万物。”

“甚至于有人喝过之后放出话来，不喝神仙水，枉做世间人！整个槐县城里，谁不想喝上一口，您瞅瞅那边排队的，可不乏一些地主老财，世家小姐，实不相瞒，小人这两日早起贪黑的，其实也是为了多剩两个银钱儿，等到这年节时，换取些儿神仙水，也叫此生不留遗憾。”

小贩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的抿了抿嘴。

“恩？”陈崇虎突然心思一动，连忙开口追问道，“你既然有念想，想必是打听过，不知道所谓神仙水售价几何？”

“不贵，不贵，要叫我说，还卖便宜哩，自备壶具，一钱银子就能打一瓢。”那小贩笑了笑，“这位好汉您要有钱有闲还想尝尝，我就劝您赶紧去，您今儿是赶巧，这神仙水每日限量供应，要不了一个时辰就售罄了。”

陈崇虎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陷入的沉思。

那小贩见陈崇虎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耐着性子等等，又担心再拖一会儿人多，梨子卖的贱了，赶紧告辞走了。

陈崇虎此刻也没心情整什么吃食，干脆随便在路边找了家能看到那家神仙水铺子的粥铺坐下，喊老板来了份稠粥，配小葱拌豆腐，便坐在那里，一边吃一边静静的观察着。

所谓的神仙水 之所以能让陈崇虎如此警觉，是因为这件事里里外外透着不对劲儿，他陈崇虎可不是没有见识的乡下汉，当年年少气盛时，也曾闯荡过江湖，再加上有两世为人的经验，很少有风吹草动能瞒得过他。

他早就从小贩的语言中判断出来的神仙水究竟是什么东西，无非就是苏打水，气泡水之类的，前世司空见惯的东西，在如今还是顶顶的稀罕物，自然让人感到新奇。

问题的重点也不在这神仙水上。

他槐县虽然说不上是穷乡僻壤，但也算不得什么富庶之地，像神仙水这种新奇的西洋玩意儿，哪怕在沿海边估计都没有普及开来，又怎么会到他们这么一個小山城里边来推广售卖？而且还专门为此派来了一个洋人，实在是令人费解。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苏打水的价格，相对于这地段实在是卖的太便宜了，据陈崇虎所知，这神仙水之类的饮料在沿海处的申城，能卖到二两银子一打，而且还常常供不应求，如今有人把这东西卖到了自己这小县城里，反倒贱卖，一钱银子一瓢，差价何止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