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明白地告诉她,她父亲考中进士,接着带家眷在京城安家,确实是先帝被过继前后的事。先帝被过继前的忌讳,在先帝被过继之后,多半就不再是忌讳了。但考虑到先帝的立场,这种事他是不会公然宣布的。他是皇家过继到燕王府的皇子后嗣,从燕王府拿到机密配方,又再带回皇家,说出来有些不大好听,况且当时他还兼祧着燕王府一脉呢,不可能不顾及燕王府众人的感受。
由于皇家经常把皇子过继到燕王府为嗣,那些被剥夺了继承权的前任世子,可能下场不是太好,但原本就不是世子的王子们,却还有不少能存活下来,并成为燕王府分支的。不能掌控住这些人,就不能真正掌控住燕王府对燕地与藩国军队的大权。嗣子们还是有不少东西需要顾虑的。
所以,先帝会应用燕王府的秘方为自己谋利,却不能把秘方宣扬得天下皆知,影响了燕王府的利益。
而到了今上登基之后,情况又有所不同。
今上的胞弟,是最新一任被过继到燕王府的皇嗣,他是被先帝以兼祧的嗣子名义,送回燕王府的,地位就如同被谢璞定为二房嗣孙的谢谨之一般。他入继燕王府后不久,就迅速迎来了大战,抵挡住了女真人南下,并击溃了女真大军的精锐,立下惊世战功。
当时今上还是个不起眼的皇子,若不是上头的皇兄们为了争夺储君之位,都已元气大伤,而他又有个很给力的同胞兄弟撑腰,光凭一个执掌西南军权的曹家,还不见得能坐稳东宫之位呢。
正因为燕王为今上的皇位立下了大功,又一直很忠心,所以,今上与燕王兄弟之间有了默契。燕王府控制了北地边军,但不会伸手到南方的土地,今上也不会对燕王府有任何猜疑,不扣军费,也不制止燕王积攒军粮,生产军械。燕王府治下懂得配水泥方子的工匠,朝廷是绝不会开口讨要的。
如今谢璞正在北平为官,只要他能获得燕王的信任,他的家眷在南边老家生产一点水泥,给自家修补一下家宅,再卖一点水泥给族人亲友或乡党,又能犯什么忌讳呢?
听到这里,谢慕林与文氏母女二人,才算是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文氏不由得念了声佛,道:“燕王对我们老爷有知遇之恩,只要燕王忠于君王,老爷待他自然是忠心耿耿,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宋氏微微一笑:“燕王怎会对今上不忠心?今上对兄弟信任得很。因为,燕王多半已经默认了,将来会请今上过继一位皇子到燕王府为嗣的。燕王做到这一步,今上对这位兄弟,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啊?”谢慕林眨了眨眼,“祖母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