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惬意地端起茶小啜一口,淡然道:“云清若是无大碍,我和秋儿便先回京城,将冬果和阿绿留下来照顾你。”
本来只是试探性的一句话,也是想在气势上压倒上官云清,不料上官云清竟轻轻一笑道:“靖王爷国事繁忙,若不得闲,可先行回去,之秋我会照顾好,便不劳王爷继续费心了。”
萧逸眉心一跳,这般**裸的挑衅,便是彻底撕破了脸皮,那就不用再装腔作势了,正好他瞧这小子不顺眼,今日便将话挑明,若是上官云清识时务倒也罢了,若非要一较高低,此人便真的留不得了。
“秋儿是本王的王妃,何需上官先生照顾,上官先生逾越了!”萧逸的声音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带着腾腾的杀气和明显得威胁。
上官云清却并未被他的气势压倒,面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眸中似蒙着一层烟雾,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般,白皙的面颊上竟浮现出一抹红晕,笑道:“靖王爷可知断发结辫为何意?那日在‘死亡谷’我与之秋不慎跌入地下冰河,当时生死未卜,我只当这辈子都在留在那不见天日之地做冰雕,之秋却断发结辫冒死将我硬拖出了冰洞。她见我身上衣衫尽湿,便摒弃男女有别,将我身上衣物尽数除去,硬是用体温捂热我的一双残腿,自己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裤守了我一夜。岂止是这双腿,便是我这条命,都是她硬生生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的。如此不离不弃的深情厚谊,难道王爷以为我还能放开她吗?”
“大胆!”萧逸倐地站起身,他何尝没想过秋儿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才保住上官云清这双腿,自己将秋儿带回来时,使用的也是同样的法子。秋儿向来为人坦荡不拘小节,所思所想不能以通常眼光而论,这一过结他已有意遮掩不提,便是秋儿那乱七八糟的头发他就尽量视而不见,这上官云清却不识好歹非要自作多情地来揭他的伤疤。看着上官云清与秋儿一般无二的头发,面上带着纯净坦荡的憧憬,萧逸顿觉心窝上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同床共枕之人岂容他人觊觎,萧逸一时间心中杀气大盛,大手便直直地往上官云清的头顶拍下来,“找死!”
上官云清却视而不见,只是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他说:“萧逸!这些话有损之秋的名誉,所以除了你,这辈子我不会再向第二个人提起,更不会在之秋面前提起半句,但我希望你搞清楚,现在我不是以臣民的身份和你说话,我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和你对话。这一次,不管你是不是之秋的未婚夫婿,我都不会再退让,因为我爱她,所以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萧逸的手掌一顿,竟是再也拍不下去半分,心中的不安和惶恐愈来愈盛,竟有些压制不住。多少年来,他从未这般惶恐不安过,也从未如此害怕过,今日,上官云清却是将他所有的惧怕都挖了出来,萧逸不由怒道:“秋儿是我的妻,你有什么资格与我公平竞争?”
“真是这样,你为何急于杀我灭口?”上官云清轻叹一声:“我知道在之秋心里你比我重要,你霸道自私惯了,事事都抢在我前面,之秋单纯善良,岂能受得了你这般死缠烂打?你会在她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也是正常。本来,我无意再与你相争,只要之秋快乐,她跟了谁我都乐意,我只要悄悄在她身后看着便好。可是,经过此事,我方明白,之秋心目中并非没有我的位置,她和我在一起也同样能快乐幸福,你能给她的,我未必不能给,而我能给她的,你却给不了。萧逸,你想想看,自从她与你牵扯上之后,她经历过多少次生生死死?你敢说那些倭人不断地追杀她与你无关吗?你能保证这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吗?若是给不了他全部,为何还不放手?”
萧逸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上官云清的话。上官云清说得没错,秋儿喜欢这种平淡随意的生活,这是他给不了她的,她若随了他,势必要跟着他经历朝堂之上的血雨腥风,岂能再来过“死亡村”这般惬意舒适的小日子?上官云清可以轻易地许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他许不了,想要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注定要经历许多身不由己,他不想骗她,但他会争取,会用最大的努力去做,而不是只用嘴巴来说。
这一直都是他最忌惮上官云清的地方,明知是自己的弱势,却始终不愿正视,相比之下,秋儿和上官云清似乎更加有共同语言。可是,那个曾经冒死闯入勤政殿谏言的小女人,那个面对朝廷肱骨大臣们丝毫不惧,还能侃侃而谈的小女人,真的甘心随上官云清过一辈子平淡无奇的生活吗?
他不信,所以他要争一争,即便只有一分的希望,他也会付出百分的努力去实现。即便静安王朝的皇室后宫从来都是莺莺燕燕,他也要争取改一改这番格局,只留下那一枝独秀。答不上来不代表不会去做,不允诺也并非证明他做不到。
“诚然,如你所说,我给不了她平淡无奇的生活,我也知在她心里我不是最好的。但是,我不会防守,对于秋儿,我会寸步不让,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与她一生相随生死不渝。你若是非得上来插一脚,那便试试吧!”说完起身,再也不看上官云清一眼,萧逸镇定地离去,脚步沉稳,脊背挺得更是笔直,那股由心而生的自信和霸气不容任何人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