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立即以浅白的话解释了一遍,陆承启才明白,原来说的全是经典里面的典故。叩其两端,出自孔丘:《论语·子罕》“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若是换成白话文,则是孔子也有没有知识的时候,曾经有个乡下人向孔子提问,孔子对他的问题无以应答,只有尽可能拉近与他的距离,站在两个人共同对于事件问题的立场上而做到能够完全理解认识问题和知识为止。
张载用这个典故,说明的是学习须得从从起因和结果两头入手分析问题,或者老师需要从正反面讲解。
而扣钟的典故,则出自《礼记·学记》:“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及其久也,相说以解。不善问者反此。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
译成白话文则是:善于学习的人,老师费力小,而自己受到的效果却很大,这要归功于老师教导有方。不善于学习的人,老师虽然勤奋却没什么效果,学生会因此埋怨老师。善于提问的人,就像加工处理坚硬的木材,先从容易处理的地方下手,然后对节疤和纹理不顺的地方,时间长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不善于提问的人与此相反。善于回答问题的老师。就像撞钟一样。轻轻敲击则钟声较小。重重敲击则钟声大响,等钟声响起之后,让它的声音响完,不善于回答问题的老师与此相反。这些都是进学的方法。
等张载讲完,陆承启才恍然大悟。先前看礼记,总是不求甚解,如今听得大儒解释,才融会贯通。古人的典故是怎么来的?都是熟读经典。从里面摘录出来的。陆承启此刻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古人的典故能信手拈来,原因在此啊!
陆承启声称受教,继续请教张载。张载此刻给皇帝讲课,环境虽不算得好,毕竟这有轨马车,金属轮子的摩擦实在有些刺耳。可有此际遇,真∈⊙dǐng∈⊙diǎn∈⊙小∈⊙说,.≥.≯o< s="arn:2p 0 2p 0"><srp p="/aasrp">s_();</srp></>的是上天恩赐啊!张载又暗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观diǎn,知道陆承启不善于理解古文,换成显浅的话说道:“虚心求知。择善而从。学习求知,必须虚心。虚心方能接纳百物,汇合各种知识,进入神明之境。虚心就是不以己有之知存于心中,干扰接纳新知。求学问道,须去除“意、必,固、我”,达到至诚,存德,虚静。须得向各行各业之人学习,不耻下问,择善而从。”
这一来,陆承启总算是听得明白了,不至于再一次请教那么尴尬。不可否认,张载所说的,都是很好的学习道理,可对得住圣贤这个称号。
但陆承启总感觉,还是欠缺了些什么东西,总是说不上来。
好像也看得出陆承启有些皱眉了,张载终于抛出了他观diǎn中最重磅的思想:“陛下,先前说的全是草民对于学习之体悟。草民愚见,若只懂学习,不懂经世致用,笃行践履,那和不学无异。学贵有用,道济天下。圣人之学就是为排除国家民族之忧患而立,圣人如果不以国家人民为忧患,圣人也是没用的。若人人都成这样的圣贤,则大顺天下,万古长青!”
陆承启听了,击掌而道:“好一个学贵有用,好一个学贵有用!朕就说,若先生见识只仅限于前面那些,不过是再多一个孔子罢了。朕要的,不是孔子,而是你张子厚啊!学贵有用,说得太好了。空知不行,学而不用,坐而论道,那大顺便只是一个青史上又一个皇朝而已……”
见张载惊恐的表情,陆承启丝毫不以为忌讳,继续说道:“朕一直在寻找,为何汉代能屡败匈奴,到了我大顺一朝,却对辽人束手无策。按理来说,今人不可能输古人。但事实却是,契丹人不见得比匈奴人厉害多少,可大顺一退再退,如今只能倚城而守,不敢出城。如此憋屈,缘故为何?皆因世人只懂享乐,却忘了居安思危之理也!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官员只认升官发财,不懂为民。读书人讲求功利,只为金榜题名,对圣贤书籍,知之却不做。朕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先生一言,道出了我大顺最缺乏的东西,那就是一种精神,一种圣人精神,一种肯舍身为道,为万民做事的精神!先生,受朕一拜!”
说罢,陆承启立即起身,恭敬地拜了一拜。这一下不打紧,直把张载吓得也站起了身。慌乱之下,又一次把头撞到了马车dǐng部,还是没感觉到疼,和陆承启对拜起来,场面很是搞笑,可两人都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