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听了孟琦的话,没有做声,而是在把玩着手中的银杯。这春风楼的餐具,不管是碗筷还是菜碟,抑或者是酒壶酒杯,反正一切餐具,皆为银制的。酒楼是个奢华的地方,不仅是春风楼,甚么迎客楼、樊楼、和丰楼……长安城里所有的酒楼,都争相使用奢华的餐具。一般食客坐下后会上来筷碟,这些用具都是银器。再diǎn几道菜,也是银盆端来。要酒么?银壶暖了,然后上酒。
这些银盘子、银餐具的价格不菲,但是酒楼对顾客却非常放心,给足面子。有些食客不想下馆子,想在家里请客,向酒楼定了酒菜,这些酒楼也一样拿了银器盛了菜式上门。到第二天才叫伙计上门收回,颇具上古风气。
孟琦的话音刚落,陈尚法就反驳道:“源长,你可认为,做了这十品官后,便能写出锦绣文章来?你莫忘了,你上次贡试,排名可是在千名开外的!”
听了这话,场中众人都憋住了笑意。陈尚法言下之意,便是甄选十品官,也轮不到孟琦。孟琦同为读书人,哪里听不出陈尚法的言下之意?被人如此奚落,他涨红了脸,驳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上科不行,这科说不定便中了!”
陈尚法揶揄道:“你若中了进士,吏部任你为这十品官,你去还是不去?”
孟琦猛然站起来,高声道:“张载大儒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我孟源长虽无长处,后面两句做不到,可前面两句,自问还是能做到的!”
在座的都是举子,怎么会不知道张载?那个被小皇帝赐同进士出身,封为秘书省编修,专职著书立传之人。在座的举子个个都眼红人家的好运气,认为自己也能这般,不过是欠缺个时运罢了。可他们不会看到,自己和张载的思想境界差得有多远。他们只对赐同进士出身感兴趣,至于经典史籍,不过是他们当官的敲门砖罢了。如此本末倒置,陆承启又如何会看得上他们?真个是夜郎自大,坐井观天!
在座的举子,除了孟琦之外,都是一些急功》≦dǐng》≦diǎn》≦小》≦说,.★.≮o< s="arn:2p 0 2p 0"><srp p="/aasrp">s_();</srp></>近利之人,哪里看得入甚么关学。便是对关学的主旨都嗤之以鼻,觉得没有甚么微言大义可言。孟琦则不同,他出身贫寒,自小便立志报国为民做事,对于关学是一见倾心。自打研究关学以来,不仅对经典领悟更深更透彻,更是明白了张载那颗为民之心。他也隐隐察觉,为何小皇帝要推崇关学了,分明关学就是与小皇帝的新政如出一辙。损害了官僚利益,专职为百姓谋利。这样的学说,又怎么会被官绅集团所接受呢!
莫说官绅集团,便是这些尚未踏足官绅圈子的举子们,都对新政异常抗拒了。可以想象,明日例朝之上,那些大臣会怎么激进谏言?
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所有的举子都带着嘲笑的神色,孟琦心头涌起一阵无力感:“罢了,同他们说这么多作甚,大家都为做官而来,又谁比谁清高了?”这般一想,孟琦颓然地坐下,斟了一杯酒,也不敬众人,闷头一饮而尽。
刘琦见冷场了,站起来开声说道:“圣上新政,自是好的。可圣上年纪尚轻,难免思虑不周。或许朝中还有奸臣左右圣上断决,我等身为儒家子弟,匡扶圣上乃本职。何不明日趁例朝,同去击登闻鼓,奏明圣上,裁撤新政?”
陈尚法是明白刘琦为何这么说的,十品官制一推出,便等于说明了,除了状元、榜眼、探花和乙等六甲,这九个人之外,其余的都是十品官,一视同仁。也就是说大部分人还是要通过基层锻炼,才能逐步升官。至于什么门荫、纳栗之路,更是堵死了。刘琦身为官家子弟,最有希望不通过科举便能做官的。现在绝了他上进的道路,他才是最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