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晓白忙挡回去:“不不不,不用!跟你开玩笑的,我不跟你走了,你不用娶我,小刀你留着防身用,这样行了吧。”
黑衣人把刀丢在桌子上,提起一口气,跑了出去。
她追上去,大叫:“喂,你的伤……”嘴巴马上被彩鸢捂住,才醒觉刚才大声了点。她无奈地看着回归静阒的院子,怅然若失。
就这样跑了?一切突然发生,又突然结束,像做了场恶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呆坐着,回想着纷乱的场景,深感懊丧:一次绝佳的逃婚机会,就这样错过?
彭城王元子讷的傻瓜弟弟元子攸娶亲,女方是当朝工部侍郞鹿麟的草包千金,此消息不啻于往火旺的灶膛里头扔一把栗子,哔哔叭叭引爆了多少八卦之心。
一大早,自彭城王府至鹿府必经的几条街道两旁站满了欢天喜地的群众。某些比较敬业的天蒙蒙亮便担了长板凳往最佳位置一放,屁股往上一搁,就着一根大葱啃着白馍馍,闲闲等着鹿府那边的动静。
临街铺面的掌柜们更是仗着天时地利,头晚便在自家门前辟出一方瑞地,街坊便自觉避着这小方地盘,既不影响正常营业,也便于观瞧热闹。
早春的清晨风冷露凉,忍冬藤结着霜花,自檐角栏缝垂下,随风飘摇。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个别不明真相的行人无意间路过,见此阵仗,遂放慢脚步,把各路热议尽收耳内,不由得庆幸自己今天出门吉星高照,竟撞着这比天上掉馅饼还要难遇的好事,赶紧寻了个空隙,袖了双手静静候着。
时乃吉时,日是好日,天,却非好天。随着风势渐盛,原本飘在东方的一抹鱼肚白被卷入铅灰的云层,连带那惊鸿般瞥了一瞥的霞色。若由着这样的浓云翻涌下去,今天怕是要下雨或下雪,要么下雨又下雪。
不过,就算下刀子怕也阻挡不了今天老百姓们通往八卦的脚步——
“哈,你们还不知道吧?鹿府里打杂的牛柱说,那草包小姐几天前投水了。”说话者霎时便被热心听众团团围住,却说鹿麟一心攀附皇家,仗着自家闺女有几分姿色,着她参加宫里的选秀。
放眼整个洛阳城,官家小姐哪个不是诗词歌赋随口吟、琴棋书画信手拈?偏这个鹿晓白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在第一轮筛选时便率先被淘汰,很是闹了些笑话。
鹿麟转而趋承北海王元颢,然此事总该男方主动提出才够面子,但元颢当时一门心思捧着“醉茗轩”的舞月姑娘,因而没有顾及这层面子。鹿麟不得已旁敲侧击了几句,隐晦表达了两家结为姻亲的美好愿望。
哪知第二天,太后作主,赐婚元子攸,小姑娘一时想不开,半夜里跳了自家水潭。
好在牛柱那天偷吃了从夫人房里撤下来的一碗羹汤,半夜闹了肚子,从茅房出来时正好撞见小姐跳水。
人总算没死成,却落了个失心症,不但把以前的事通通忘掉,连说话都怪腔怪调。
“草包配傻瓜,也算登对了!哈哈哈……”
“我说你,别老是傻瓜傻瓜,人家可是刚封了长乐王,以后见到了,甭管人家傻不傻,咱也得尊一声王爷!”
一路上唢呐高扬,锣钹铿锵,浩浩荡荡到得王府大门口。
喜娘喊着“新娘到喽!”掀起轿帘,等着新娘子伸出玉手好让她搀扶着下轿。等了半天,轿内没有一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