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地抿了一小口,鹿晓白不禁意外,原来这酒没有想像中那么辣。怪不得古人老说酒水酒水,敢情这酒都兑水?
每次看到电视里那些豪客端起大碗咕噜噜地灌,酒顺着嘴角淌得脖子衣服全是,比喝到肚里的还多,太败家了,原来他们不心疼是因为这酒跟水似的。如此想着,手不停筷,把桌上的菜尝了个遍,得出一个结论:好吃,就是偏咸。
“陆兄弟慢用,时间还很充裕,菜不够可以再点。”看到对面女子饿狼似的吃相,元颢算是开眼了,怕她噎着,不得已提醒一句,说毕就着满嘴笑意,把酒喝下了。
又把杯子满上,举杯向鹿晓白示意。
有了第一次尝试,鹿晓白胆子也大了起来,抿多了些,这次抿出丝缕香味来,窜撮彩鸢也喝,彩鸢红着脸连连摆手。可怜的小姑娘,若不是鹿晓白硬往她碗里夹菜,她根本不敢动筷子。
对面的元颢留意着她的动作,深为惊讶,真没见过当主子的还要帮下人夹菜!
喜滋滋地对付着满桌的菜,鹿晓白深感满足,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吃得这么无拘无束痛快淋漓。入宫后怕是再也没有这种逍遥日子可过,吃饭也会比在王府时憋闷许多,如此想着,落筷时又更稳准狠了些。
眼角余光瞥见楼梯处上来两个装扮奇特的人,古铜色的皮肤,粗犷的五官,一个头顶几乎光溜溜的,只在两边留着两条辫子,阔面杏目,大鼻厚唇,无畏的眼神迅速扫及四周。
另一个前额头发也都剃得精赤,显得额头格外宽突,余下头发略微卷曲,任其披散肩后;浓密粗黑的眉毛下是一双幽深的褐瞳,轮廓坚毅的脸,高直的鼻子,鼻翼厚润,一张棱角分明的嘴唇紧抿着,唇上一抹尚显年轻的胡须微微上翘。
最显眼的是他左肩一只鹰隼,羽毛灰黄相杂,深目勾喙,警惕地盯着众人。
两个人都身材魁梧,悍气外露,看起来有些邋遢,正是葛哈和赤那。葛哈一上来就喊:“三斤酒水,两个羊蹄!”
周围的食客似乎被两人强大的气场震到,霎时安静下来。鹿晓白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少数民族。
“是胡人!别理他们,不要老看!”元颢小声道,满怀戒备的眼神不时瞟向那边那边。
“胡人?!”收回眼光的鹿晓白有些迷茫,你在我们眼里也是胡人好不好?
“嗯,应该是蠕蠕人。”
“蠕蠕?”鹿晓白无语。原来史书把柔然写成蠕蠕,敢情是你们大魏朝开的先例?汉语真是博大精深,史官们也是智慧无穷。
多少王朝一直以华夏正统自居,打不过人家剽悍的游牧民族,却又不得不记下一些史实时,便通通给这些游牧民族冠以动物特征,如犬戎、夷狄、蠕蠕、羝、羯,或加以贱名,如匈奴……
忘本啊,要知道你们是拓拔鲜卑人,拓拔的意思就是“秃发”,跟他们俩没两样。只不过你们爷爷辈的人实行汉化,与汉人通婚,看样子是成了汉人了,其实骨子里还淌着胡血。
这就好比移民海外的人士,第二代第三代之后,都以米国人自居了,吃着汉堡,蘸着茄酱,满嘴跑英文,一句中文都不会讲,可你就是黄皮肤嘛……
“陆公子?还好吧?”元颢以为她被吓傻了。
鹿晓白回过神来,笑笑摇头,问道:“那是什么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