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不是你。纸包不住火,娘早晚会知道的。”元子攸心中暗惊,到底是谁把鹿晓白的事捅到娘亲那里去?如果没有禁足这件事,娘亲也许不会那么狠绝。
这告密之人,与鹿麟同样可恨可憎!他隐隐猜到是谁,却不愿往深处去想,一想,头便阵阵发痛。拿过休书一撕为二,塞给元子讷:“我走了——”
星垂天极,初秋夜寒。
鹿晓白拥衾而坐。他又出去了!这次又去哪里?“醉茗轩”还是“丽`春`苑”?或是有新的艳遇?
鹿晓白,你还管他去哪儿干吗?赶紧想想自己的生计大事吧!明天,要再去一趟外城,上次城南那个要转让的店铺,转让费太高,估计没人愿意顶,应该还在。顶下来开个美容院,好歹有个栖身之地。还有,把鹿长鸣送回去,这小鬼精灵得很,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他……
当初嫁过来的初衷就是把王府当跳板,如今,跳板完成它的使命,她要开始另一段旅程了。至于中间发生的那许多事,就当是她无数段旅程中倏忽而过的风景吧。
风景装在脑相册中,翻或不翻,它就在那里,无须介怀,也不必刻意遗忘。
又想起她的皮筋定理:最痛的总是迟迟不愿放手的一方。
先发制人,虽败尤勇。主动抽身,总比赖着等人休弃好千倍万倍。然而心有不甘,很想问一问他,是不是在你们男人心中,女人总如敝履,誓言总当放屁?
轻促的脚步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鹿晓白翻身下地,未待趿上绣鞋便推门而出。没有月光的庭院中,一条黑影踽踽而行,在昏黄的角灯下,显得步履有些凌乱。
她急下台阶,想截住他的去路,嘴张了张,却在看到他冰结的脸时吞下话头,眼睁睁看着他加快步伐往正房方向急走。
怎么会这样?影视中矛盾的双方不期而遇时,再怎么不情不愿,好歹抛一两句狠话,交换一下怨恨的眼神,再不济,在见到对方的一瞬,也该身子稍为一顿,表示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而他目不斜视加快脚步,如一阵突兀的风迅猛刮过草叶又迅猛离开,无视草叶已为之伏首久久无法回弹。
地砖的冰冷自脚底漫至心间、至脑顶,她自嘲一笑,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也好,彻底死心了。一声喷嚏冲化了鼻尖的酸痒,被惊动的彩鸢奔过来。“呀,小姐,您穿这么少就出来!快进房去!”
“你和秀儿准备好男装,明天我们出去。”
“啊?小姐!不行呀,太后知道了怎么办?”“没事,大不了一死!”……看着主仆两人进了厢房,烛光把两条身形淹没,而后两扇门又把烛光淹没。黑暗角落中的元子攸松开一直紧攥着的拳头,汗湿的掌心一片寒意。抬头望了望天,这初秋的凉夜,似乎有些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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