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百六十九章她怎样了
长乐王府正院静谧如常,似一艘搁浅的船无声地泊在光的海洋中。仆人们歇的歇,没歇的尽量放轻脚步压低音量,连狗剩和他妹儿亦乖巧地趴在廊下小憩,都知道这个时候,王爷正在补眠。
第三进的偏房里,崔烨例行公事般汇报完常顺的日常,观察着矮榻上主子假寐的神色,想着要不要把那些消息透露出来。
自鹿晓白离开王府之后,主子没再指示,崔烨却不由自主地留意着她的动向,也许是习惯成自然,或许,他已摸透主子的心思,不指示,不代表他不想知道。
因而时常留意着,防着哪天主子突然开口问询时他可以对答如流。这一周来,主子每晚在夜深人静时,总要踱到“思归院”,在葡萄架下久久静立,遥望着厢房的缕空花窗出神。他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她的消息?
崔烨幽幽想着,似是打定主意不再多嘴,看这个苦情王爷到底能撑多久?
屋顶的明窗投下一束光线,斜斜落在榻上的元子攸身上,照出浅蓝绸衫上的银色水波纹一片亮泽格外耀目,数不尽的浮尘精灵在光柱中上下翻飞跳跃,如活泼的少女舞尽妖娆,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摸。
呵,活泼的少女……崔烨脑海蓦地浮现那个爱闯祸的害人精匆匆行走的身影。他从来不信神道佛说,一个人的命运并非天成地就,只要你愿意,只要有双推手,便可改变,他自己便是典型的例子。
然而,主子的经历,却让他不得不思考一些命理的玄乎说法。若说真有劫数一说,那么,鹿晓白,便是主子的劫数。但愿,随着她被休,主子劫数尽除。
屋里长时间的沉默让光柱中的浮尘也静默起来,慢慢沉寂,光影清明纯粹,精灵们在等待人的某个动作,它们便可再次欢快舞动。
良久,元子攸睁眼,眸光寂寂,语气落寞:“就这些?”
崔烨迟疑了一下,拣着字眼答道:“常顺的,就这些了。”
那就是还有别人的了。元子攸心中一颤,复又闭上双目,眼前的世界随之陷入黑暗。多少天来,他克制着不去打听关于她的一切,怕一个没忍住便跑去找她。
这些天,他已渐渐恢复理智,深深明白,鹿麟是他与她之间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若不想让彼此伤得更深,唯一能做的便是,隔着两岸,不再涉足对方的生活。
很久很久,久到崔烨以为主子已睡着而他准备离开之后,忽一道暗哑尽显疲倦的声音突兀响起:“鹿麟……有何异动?”
“一切如常。”崔烨想了想又补充道,“鹿麟似乎还不知道……”
元子攸微微点了点头,不知道就好。她不想让鹿麟知道,是怕他担心,怕他难堪;而他不想让鹿麟知道,是不想打草惊蛇,势必要在父王的忌日之前稳住他。
至于忌日那天……想起娘亲说的“血祭”两个字,额角突突痛了起来,他闭了闭眼,心底一片烦乱。原来,手刃仇人,并非想像中那么大快人心。
“她,怎样了?”呼——终于问出来了,前面关于鹿麟的话题,纯为铺垫,似乎这样才能顺理成章地把话题往她身上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