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衣服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但从那些相同的颜色及款式中可以猜出,肯定是兵大哥的制服。原来监狱也不养闲人啊。虽说在大冷天洗这些衣服简直受罪,但好歹有水啊!虽没办法洗澡,洗个脸再顺便偷偷擦擦身子,还是可以的。
鹿晓白虽新来乍到,但也马上加入洗衣大军。大魏朝的监狱原来也有这么人性化的一面,虽说吃和住乏善可陈,但不用一整天闷在那空气污浊的牢房里,就是天大的恩赐啊。她很知足了,说不定哪天洗着洗着,就回家了。
四个狱卒在边上来回走动,看哪个犯人怠工,手上的皮鞭就朝哪个身上招呼。所以,鹿晓白虽然不是熟练工,为免受皮肉之苦,也要装出很麻利的样子,挥舞着棒槌把捣衣砧上的衣服敲得邦邦响。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四周是两人多高的墙,墙根斑驳,裸露着黄色的夯土。院墙的另一边不知是什么建筑,延伸出三米深的屋顶到这边来,黑瓦红梁遮挡出一小方天地,几个女犯正坐在里面缝缝补补。
院子的另一端是一只水井,围绕着水井摆放的是一块块大青石及一只只木桶。青石上的是衣服,木桶里的,当然是水。敲打声此起彼落,和着“吧唧吧唧”的水声,带出一股浓浓的生活气息,让鹿晓白有瞬间的错觉,感觉这不是监狱,而是街坊邻里间的日常活动。
阳光很好,清透干爽,把她的影子毫不含糊地印在眼前湿漉漉的衣服上,棒槌一下一下,打在自己的影子上,让她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妙,好像自己正在被用刑,打得皮开肉绽……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不意间瞄到自己的影子旁边,赫然多了一条肥硕的影子!她的心激灵灵一颤,回头望去,是个肥头方耳厚嘴唇看不出性别的山神似的大块头,正用他(她)那双被肥厚的腮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冷冷瞟着她。
“新来的?叫啥名儿?”
连声音都是中性的,雌雄莫辨。若不是胸前那两坨极具辨识度的大肉,鹿晓白还真不敢把她归到女性行列中。感应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霸气,她脑中灵光一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监虎”、犯人中的黑老大?
“问你呢,叫啥名字?”那雌雄莫辨的声音再度响起,语调略高,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耐烦,小眼睛里冷光微聚,蕴着怒气。周围的女犯都不由自主朝她这边看来,但只瞟了一眼,又埋头继续手中的活,仿佛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
“小鹿。”鹿晓白淡然开口,手中的棒槌并不停歇,只是握棒的右手掌却紧了紧,全身进入戒备状态。监虎都是欺软怕硬,她宁愿以“卵击石”的实力跟她拼一场,哪怕头破血流,也不想轻易屈服在她淫威之下。她深深明白,只要第一次服软,就得天天服软。她才不会让一个女犯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反正有狱卒在,她们也不敢乱来。“小鹿?”大块头紧绷的五官有所松动,那双小眼睛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不断扫视着她,仿如两条结实的绳子,把鹿晓白一圈圈地缠绕捆绑,勒紧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