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青梅竹马(1 / 2)

? 谢凤雅撇她一眼,又撇向窗外,良久不语,原本黑白分明光芒四射的眼睛,在昏暝的天光下黯然不少,鹿晓白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凤雅依然看着窗外,好像那不黄不白的茜纱是一面镜子,她唇角微微牵起,似含笑,却带着苦涩,那眼神渐渐虚空,似在回忆着什么,神情也随之柔和起来,而唇角那抹笑也在慢慢加深。【】

鹿晓白没有再出声,只默默看着她,心里有些好奇也有些不安:她到底干什么来了?

良久,谢凤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时候,子攸哥哥最疼我了。”鹿晓白心头一动,小时候?原来她与他是青梅竹马,而非她所想象中的只是远方表亲,平时没多少来往?

“那时候我们家还在京城……”谢凤雅平静道来,清泠泠的嗓音即使在放低音量时,也一样悦耳动听。她比元子攸小两岁,八岁之前家在京城,因是独女,从小众星捧月般被宠着。而彭城王府兄弟姐妹众多,她几乎天天泡在王府中与表哥表姐们生活在一起。

元子攸七岁入宫侍读之前,与她最是要好,大人们虽没有明说,但她自己心里认定以后是会嫁给子攸哥哥的。听到这里,鹿晓白打断她问:“你自己认定?你才多大?五岁的小屁孩懂得什么是嫁娶吗?”

谢凤雅不服气地挑了挑眉道:“不就跟玩过家家一样嘛!”好吧,理由虽牵强,但也算成立。鹿晓白调整了个舒适的坐位,歪头看着她,努力想像着七岁的他与五岁的她一起玩耍的情景,却也深知,不管她如何把想像力发挥到极致,都远远不及现实发生的美好。

“记得我五岁那年,玩秋千时崴了脚,子攸哥哥背着我去找太医,我就说……”说到这里谢凤雅难得地露出害羞的神色,低下头看着自己涂了蔻丹的指甲,鹿晓白好奇地问,“说什么?”

“我说,长大后我要嫁给子攸哥哥!”谢凤雅说毕咧嘴笑了笑。

看着她的如花笑靥,鹿晓白维持着唇角的弧度,内心却已坍塌一片。明知道那是小孩之间的游戏,就算那样的承诺,对谢凤雅来说是比金石坚硬,但对他来说,也许脆如薄纸。她的心情不应该受其影响,然而,她还是无法淡定,却还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问道:“于是你们就私订终身了?”

谢凤雅笑道:“子攸哥哥说,婚姻大事须得三媒六聘,自己说的不算。”

鹿晓白松了一口气,想像着七岁的他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说着婚姻大事的话,不禁莞尔,继而又怅然若失。原来他与她,还有这么一段纯真而又美好的童年往事。他从来没有说起,而她也从来没想过要问。

大家的印象中他是个傻子,傻子怎么会有记忆?而她自从知道他是装傻以后,更是把他之前的十几年人生想象得阴暗无光,见不得天日,完全忽略了他也有过快乐无忧的童年,虽然短暂,但也会如一束光,始终照着他深如潭底的心境。

如今听谢凤雅这么一说起,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无意中从王府门口经过,被里面的欢声笑语吸引了脚步,探头往里张望,里面嬉闹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他们的快乐或悲伤都与她无关,然而这样无关的一群人却让她羡慕、甚至妒忌,他们可以参与到彼此的游戏中,而她只是路人。

在元子攸童年中那段清明的日子里,陪伴着他、占据着他的回忆、分享着他的快乐的人,是谢凤雅,而不是她。

“子攸哥哥小时候很聪明,他的手可巧了,会用草啊丝绳啊柳条啊编小玩意,每次我被元子正气哭了,他就编些蜻蜓啊蝴蝶哄我开心,还给我编了个柳叶镯子……”

鹿晓白的心蓦地一抽,想起那只草编的小鹿,原来,在送给她那只小鹿之前,他已给另一个女孩编了那么多玩意儿。也许在他编那只小鹿时,脑海浮起的画面,便是小时候那个小女孩抽抽噎噎等着他哄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