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鹿晓白心中有些后悔,忙把轮椅推到他身边,笨拙地拉过他那双骨节分明硬茧泛黄的修长大手,安慰道:“我一直就是鹿晓白,您女儿呀!虽然我对元颢已经没有那种感觉,是我变心了,但亲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鹿麟在她的话中绽开一朵笑容,眼角迅速堆起扇形的鱼尾纹,显得眸光更加温和慈祥。他伸手轻拍她的手背,微微吁了一口气道:“爹明白。这样也好,爹看得出子攸他,对你很好,爹也就放心了。只是……”
说到这里他又踌躇一下,道:“毕竟你们已经不是夫妻,同居一室始终于礼不合,不如,今天你就跟爹回家吧。咱们府里虽比不得王府,但也没人敢怠慢你。”
“啊?回去?鹿府?”鹿晓白还从来没想到这个问题,她说过要走,但那也是回美容院,压根没准备回鹿府。而近来更是连回美容院的念头都不再起了,好像她已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这个认知让她吃了一惊,原来,自己不知不觉总以女主人自居,从买女婢到留客人吃饭,包括这次让秀儿准备酒菜,她都自作主张,根本没有问过元子攸,好像一切理所当然,丝毫没有当客人的自觉性。
习惯果然很可怕。安逸的习惯催生惰性与依赖性,让人变得懦弱易伤。而被宠的习惯更如附骨之疽,明知道不可留,却没勇气去刮除,怕痛,怕伤,怕除去之后的那种空荡与失落。
如今鹿麟却要她回家。没有元子攸“朝九晚五”式的陪伴,没有临睡前的“吻别”,回去后的那些日子,只怕会无比难捱。然而她实在没有理由说不。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点头不行,摇头更不行。她并非不想回,而是,不、想、走!
鹿麟似乎看透她的心思,又加了一句:“等大喜那天,爹一定要让子攸亲自接你过门!”原来回去,是为了更风光地回来!
鹿晓白在他的话中羞红了脸,心中波纹荡漾,想起上次嫁的时候,是元子讷去接的,当时并不觉得有多委屈,还以为是这里的例规。后来才知是元子攸嫌弃她。哼,这次,她要扳回面子来,故意不肯上花轿,让他急、让他求,满地跪着求……
“子攸哥哥!子攸哥哥!”
院门外谢凤雅人未到声先到,悦耳的声音如清澈的泉流注入听者的心,令人精神一振。鹿晓白灵台霎时一片清明,意识到刚才居然在憧憬着婚礼,不禁更加羞愧。
“疯丫头,你的东西自己拿着!喂,谢凤雅,听到没有?”元子正在后面喊。
“疯丫头?谢凤雅?”鹿麟惊奇地探头看向外面,眉眼带笑道,“她小时候我见过,如今不知长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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