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闹腾得有多厉害，跟顾明卿和周氏就没有关系了。

周氏和顾明卿一路朝着唐家走，顾明卿的脸上一直漾着浅浅的笑意，金色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使覆在脸上细微的毛绒仿佛也镀上了一层金光，潋滟的水眸里有细碎零散的星光闪烁。

行走间，周氏忽地开口，“明卿，你会不会觉得我方才太过霸道不讲理，还有些小题大做？”

顾明卿心里正高兴，听到周氏的话后，潋滟的水眸里难得呈现出呆滞不解，“娘，您怎么会这么问我呢？您方才可都是为了我出头，我要是想您的不是，我成了什么人了。我可不会做这样的事。”

周氏对顾明卿的话很满意，要是她为顾明卿出头，而顾明卿不能理解她的心，反倒是去同情别人，周氏心里才会失望。

“娘，升斗米升斗恩。正如您之前说的，您无偿教了她们那么多年女红，您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顾明卿反而担心周氏会看不开，一边小心觑着周氏的脸，一边小心劝解。

周氏莞尔一笑，“我没心里难受。跟我方才说的一样，我之前是看着村里的女人日子不好过，希望她们能多学一点，多做点精致女红，这样去卖了，也能换点钱补贴家用，在家里的地位也能高一点。这些年，我做的真是不少了。就是现在不教，我也没什么好良心不安的。”

顾明卿也不想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娘，那牛杏花是不是心仪相公。”

周氏一愣。

顾明卿立即从周氏的迟疑中找到了答案。

周氏见顾明卿不语，担心顾明卿想差了，于是道，“明卿啊，你别想多，杏花是对瑾睿有那么一点意思。但是瑾睿对杏花是什么也没有。其实牛家是向瑾睿提过亲的，不过你爹和我都没有答应。”

顾明卿问道，“为什么？”

周氏回答，“牛家的家风不是很好。牛杏花的娘刘氏，今天你也见到了，她的人品，不用我多说什么了。还有牛杏花的爹也是个——算了，背后不说人是非常短。

有件事，我先跟你说一下，免得将来你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反而会误会。”

顾明卿来了兴致，“娘，您说吧。”

周氏缓缓开口，“当初杏花对瑾睿有意思，在你爹拒绝了刘家的提亲后。有一次瑾睿从县里私塾回村里，杏花就堵在路上。幸而当时家家户户都在生火煮饭，所以那条道上没什么人。

瑾睿回来后就将事情告诉你爹和我。杏花堵着瑾睿说了，她很喜欢瑾睿，什么从小就喜欢，什么等瑾睿长大后就越来越喜欢......”

周氏说的越来越不好意思，面色渐渐泛红。

顾明卿听着一点感觉也没有，在现代，女子跟男子表白，这真的不算什么，她见过不少。

顾明卿水眸里潋滟的波光一转，促狭道，“娘，相公当时是不是很害羞，脸红彤彤的？”

周氏好笑道，“你可真是鬼机灵。你全说中了，我和你爹见到瑾睿时，他脸红的都不能看了，跟我们说话时也磕磕绊绊的。”

“后来呢？后来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周氏道，“后来瑾睿去县里私塾，或者他回来，都由你爹陪着一起去。有一次遇上杏花后，瑾睿是不太会对人说狠话，但是你爹没有这个顾忌。

你爹就对杏花说有些女的就是不要脸，虽说不是大家小姐，但是也不能跟青楼里的姐儿一样在路上拦男人，那样的女人既然那么下贱想男人，怎么不自卖自身，直接把自己卖进青楼。”

唐立仁的话真是太可不客气了，牛杏花听了这话没当场哭出来就算她坚强了。不过顾明卿觉得唐立仁的做法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杏花哪里受得住你爹这样的话，据说是哭着跑回家的。从此就再也没有了拦过瑾睿。”

遇到这样的事，牛杏花要是敢去拦唐瑾睿，那她真是太坚强了，完全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原以为杏花也该放下了，谁知道瑾睿娶了你，她心里还是不甘心，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

顾明卿挽着周氏的手紧了紧，柔声道，“娘，不相干的人，您就别想了。”

周氏点点头，真的不再提牛杏花的事。

回到唐家后，周氏回了自己的房间，顾明卿朝着她和唐瑾睿的房间走去。

顾明卿推开门时，唐瑾睿正坐在桌上看书，看得十分认真，竟连顾明卿推门进来都没察觉到。

顾明卿转身轻轻关上们，然后坐到唐瑾睿身边，单手撑着下巴，侧头望着唐瑾睿。

顾明卿不能否认，唐瑾睿长得真的很不错。五官长得极好，组合在一起也很好看。有的人是五官每个单拎出来都是很好看的，但是组合在一起就偏偏变得很奇怪，幸而唐瑾睿没有这样。

因为读过书，唐瑾睿的礼仪风度都带着股子儒雅的味道，还有些风度翩翩的感觉。这样的唐瑾睿的确是挺吸引人的。

别说乡下姑娘了，怕是县里姑娘见了，也会忍不住倾心。

这样的男子是属于她的，顾明卿想到这点，不禁觉得有些骄傲。

因为顾明卿深知这个丈夫不止是长得好看，学问不错，最重要的是这个丈夫的人品好。虽说有些方面还是有些幼稚，但是总体而言真的是很不错。

可能是顾明卿注视唐瑾睿的眼神有些过于灼热，一直沉浸在学问中的唐瑾睿回过神，朝顾明卿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看到顾明卿时，唐瑾睿眼底划过一丝讶异，“娘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跟着娘一起去田里正家了？”

唐瑾睿说着放下了手中的书。

顾明卿简单将在田里正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唐瑾睿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

顾明卿忽然说了一句，“相公，你对那位牛杏花是不是很有印象？你觉得那牛杏花如何？她长得好看吗？她有我好看吗？牛杏花好，还是我好？”

顾明卿的话让唐瑾睿傻了，他还特地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睛。

顾明卿被唐瑾睿的傻样逗笑，伸手推了把唐瑾睿，“醒醒吧，呆瓜。”

唐瑾睿回过神，小声辩解，“娘子，我是你相公，不是什么呆瓜。”

顾明卿挑挑眉，对唐瑾睿的话不置可否，“相公，我问你话呢，赶紧回答。”

唐瑾睿想起顾明卿方才问的问题，想了一会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顾明卿故意道，“相公，我的话很难回答吗？难道你是认为那牛杏花比我好？”

顾明卿的声音轻轻柔柔，宛若最上等的丝绸，但是那丝绸下是藏着刀子的，一个不好，那刀子立马就会亮出来。

唐瑾睿对危险的感知还是很敏锐的，所以顾明卿的话一落，他当即摇头，“不是。娘子，我迟疑的一会儿是在想牛姑娘这个人，要说我对她完全没印象是假的。因为当初——”

唐瑾睿迟疑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顾明卿食指弯曲，在桌上扣了扣，发出“咚咚——”响声，眸光凉凉，语气也一样凉凉，“我知道牛杏花当初堵过你，跟你说什么，她有多么多么的喜欢你，从小就喜欢，长大后就越来越喜欢......”

唐瑾睿的脸瞬间爆红，如熟透了的龙虾，手脚一时间也不知该往哪里摆，“娘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娘告诉我的啊。所以你继续回答我的话吧。”

唐瑾睿立即澄清，“我跟牛姑娘没什么。”

唐瑾睿的态度让顾明卿很受用，她可有可无地点头，“嗯，我知道，继续啊。”

继续？继续是什么？唐瑾睿懵了一瞬间，接着很快回过神。

“因为当初牛姑娘拦过我的事，所以我还是记得牛姑娘这个人的。不过要说我对牛姑娘要多深刻的印象就没有了。呃——也不对，印象还是挺深刻的，主要是没见过哪个姑娘能在路上主动去拦一个男人。”

顾明卿笑笑，她觉得牛杏花怕是很不希望唐瑾睿对她有这样的印象深刻吧。

“除此之外，我对牛姑娘就没什么印象了，她的容貌什么的，我就完全没怎么记在心上。以前的我一心都扑在读书上，还有的心思就分给了家人，我不可能对其她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

至于娘子你我问我的问题，我觉得这问题就更不用回答，甚至娘子你不该问。”

顾明卿好笑道，“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唐瑾睿正色道，“娘子，你是我娘子，是与我最亲近的女子，你我要执手度过一生的。虽说娘子你不是世间最好的女子，世间肯定会有比娘子你好的。但是在我眼中，我需要爱，需要关心的女子就只有你，其她女子可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注意一下，但是我绝对不会多费任何心，还有感情，只有娘子你是最特殊，最重要的。”

随着唐瑾睿的缓缓诉说，顾明卿的心越跳越快，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这算是情话吗？嗯，绝对能算的上是情话了。

但是唐瑾睿并没有将这番话当成情话说。唐瑾睿只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他认为他说得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件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