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被说得哑口无言,正要点头称是,突然悟空把手一按,作了个安静的手势,低声道:“噤声,有人来了。”
八戒同样侧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小声地嘀咕道:“胡说,偏你这猴耳朵机灵,俺老猪咋就半点儿也听不出来呢?”
见他竟敢质疑自己的耳力,孙悟空颇为懊恼,压低了声音骂道:“这笨蛋,他却是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前行的,似你这般地神经大条,却如何听得出来?”
几个人正说着话,那门帘哗啦一声扯了开来,从里面颤颤巍巍、犹犹豫豫地走出来一个人,众人定睛一看,禁不住目瞪口呆:只见这人身穿着孝服,头戴白帽,腰系丝绦,脚踏白鞋,胸口上还戴着个拳头大的多瓣白花,就跟刚送葬从坟场上回来一般。
且看他模样虽俊,肤色黝黑,再配上这一身的白衣裳,古里古怪的,显得说不出地诡异。
众人没防备突然间出来这么一个怪人,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心骇不已,孙悟空反应极快,立马从耳朵里抽出了如意金箍棒,晃长了拄在身前,大喝一声道:“呔,你这却是何方妖孽,大白天地穿这一身白衣服出来吓人,也不翻开黄历看看,今番你遇着的是谁?”
那怪人见了猴子这张雷公脸,禁不住摆得更加厉害,颤抖了半天,方才开口道:“你这猴脸的才是妖怪哩,你们平白无故地来我家门口扯铃就算了,居然还说我是妖怪,要打,这还有没有点王法天理了?”
“你若想抓人时,就只抓我一人便罢,千万发个慈悲,放过我的家人啊。”
猴子听他说得可怜,也禁不住有些疑惑,挠了挠头,纳闷道:“乖乖,这么说来你可不是妖怪,但俺老孙这十万八千里路程也自走了六七成,人也见得多了,却从未有像你这般长得黑的,倒也着实稀罕。”
那怪人一听大大地松了口气,暗自后怕道:“听老爷这般言语,您虽长得粗鄙,却也不是什么妖怪。爷爷啊,您说这话却是少了见识,打从七八百年以前,我们这一方的百姓也如同后边那位老爷一般(指的是三藏),面色黄白,不似这般黝黑,只因某年的一个夜间从天而降下一个巨大的火团,砸入地面,点燃了前方数百里地界,形成了而今的那一座贻害万民的八百里火焰山。”
“由于那火焰山的热力蒸人,暑气难当,常年以往,我等百姓都受着火烤日晒,闷热之苦,肤色也渐渐地由黄转黑,且是代代相传,一代里黑似一代,年深日久下来,就都变成了这般地黑模样。平日里彼此看惯了也不觉得什么,见了你们这班外邦之人,肤色黄白,仪表堂堂,却免不了从心底生出些儿自惭形秽来。”
听他说得伤心,唐三藏忍不住心生怜悯,满怀着凄凉道:“唉,你这猴子还嫌他们黑丑,归根到底却都是你当年闯下的祸端,一发地连累了他们也。”
那怪人闻言如坠雾中,不明就里道:“你这长老却是胡诌,我等自被这烈焰火山烤得黝黑,却与这位老爷何干,左右这山上的火还是他放的不成?”
猴子生怕师父添油加醋地埋汰自己,忍不住上前一步,自我坦白道:“你这汉子虽说得并不全对,却也靠谱到八九不离十了,这火虽不是俺老孙放的,倒真是与本大圣有关。”
“只因当年本大圣闹反天宫之时,力败十万天兵,扬名于三界,却在争斗中为二郎真君所擒,刀砍斧剁,火烧雷削,都伤不了俺老孙半根毫毛,玉帝没法,依太上道祖之言将俺放入八卦丹炉中烧了七七四十九天,老君自认炼得了金丹,得成大功,便扇灭炉火,打开顶盖,不期被俺老孙从炉中跳出,一脚蹬翻了丹炉,那丹炉虽然坚固,毕竟还是被俺崩坏了一个缺口,其中有一块烧红的炉砖划破天际,跌落凡尘,便有了你们这所谓的八百里火焰山,故此师父说是俺连累了你们,却是分毫不差也。”
那汉子直听得目瞪口呆,骇然道:“你这老爷却又在胡言哩,那都是七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何还说是你的故事,看你那模样小巧,年龄也不过四旬,若是说出来这般大话,只怕听到的没一个愿意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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