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防备雅俗在关键时刻掉起了链子,文天枢颇有些无可奈何,情知他这些年在赛太岁阴影的笼罩下生活,毕竟对他的实力存在着深深的忌惮,当然自己孤单一人前往獬豸洞,确实不像是能够打败赛太岁的样子。两个人只片刻时间的接触,天枢对雅俗虽有一定的了解,但毕竟是不够深入,而偷盗紫金铃的计划兹事体大,容不得有半点差池,却也不便跟他和盘托出,为今之计,是要重新恢复雅俗对自己的信任,将她带往獬豸洞才好。
短短的一瞬之间,文天枢内心的情绪变化犹如狂风骤雨一般,片刻不停,但表面上却是如冰冻的湖面一般,见不到半分涟漪。只见她眯起眼睛紧紧地逼视着雅俗,呵呵地轻笑道:“雅俗将军,你却未免太神经过敏了吧,我也只是话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内心何尝会有这般的想法?我不过只身一人,无有半点法力,诚然没想过要偷他什么紫金铃,先不说这于我没有半点好处,即便是偷到了,也没法守护住,我还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再者我是朱紫国千挑万选出来奉献给大王的秀女,职责重大,我的一言一行,非但关乎我一身的成败,却还涉及到整个朱紫国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我也不是失心疯,也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做,如何会自招祸端,去偷那劳什子紫金铃,太也夸张了些?”
听她这一番解释,倒也是合情合理,雅俗也禁不住暗暗地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叹息道:“唉,这倒说得是,就你这区区的一介凡女,若不是得了失心疯的话,如何会想着要偷大王的紫金铃,确实是不要命了。不过你进了獬豸洞之后,这样大咧咧的性格还是要收敛一些,毕竟洞府里人多嘴杂,像方才这样的话还是少说微妙,有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若听的人有心整你,在大王面前刻意地编派你一番,你纵然就有十条命怕也不够死的。就放在我面前,刚才也给你吓了个半死,既是无心之失,却还上我背来,我继续驼着你前往獬豸洞,莫要误了行程。”
直到这时,两个人的关系才重新回归融洽,雅俗弯下腰来背起天枢,扇动翅膀继续向正南方向飞行。
天枢便转化了话题,抚摸着雅俗的背脊轻声道:“这么说来,金圣宫娘娘是身困在洞府之中的,不便出门,你也想必是外面来的,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却如何说是她收养了你呢?”
话一出口,雅俗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异常哀伤道:“听奶奶说,当年我是被一只老鹰叼着飞过麒麟山的,或许是见到獬豸洞口前站立着许多凶恶的妖怪,那老鹰受了惊吓,爪子一松,就将我从半空中径直地抛了下来。照理说鹰在高空,人若被扔下来非得摔成肉酱不可,天幸我后背生了一对肉翅,虽然那么小小的我还没掌握系统的飞行技巧,但在生死关头,依旧扑扇着那对小翅膀歪歪斜斜地飞进了獬豸洞。”
“那些妖怪看到是我,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一来是从未见过像我这样的物种,搞不清我是什么来历,二来也是觑我身小,造不成什么大的危害,便由着我一路向前飞行,直飞进了奶奶的那间卧室。”
“大概是我飞行的时间太久,着实地有些儿累了,一个没注意就撞在了桌子腿上,疼得我径直地摔在了地上,哇哇地哭个不停。当时奶奶正深陷忧郁之中,身心上无所寄托,惊喜于在这个虎狼环视的妖洞中居然出现了那么一个小小的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我,立刻便差遣侍女们将我从地上抱起,给我喂食。”
“天知道我当时该有多饿,那样年幼的我居然吃了两碗羊奶,这才打了个饱嗝,甜甜地睡去,奶奶也笑了,舒心和幸福,这该是她在身困獬豸洞中诸多悲伤忧郁的日子里,唯一一次绽放出了笑容。”
“所以,在大王闯进门时,说我来得不明不白,恐有后患,便执意要将我丢出洞去喂食虎狼,一向对大王采取不理不睬态度的奶奶居然一反常态,据理力争,坚持要收养于我。”
“眼见着奶奶竟然为了我而打破僵局与他说话,虽然态度上多少有些疾言厉色,大王依旧是受宠若惊,当下便没口子地答应下来,将我留在了獬豸洞中生活,成为了众妖群中的一个异类。”
“侍女们在为我洗澡时,摊开了我的手掌,发现我小小的手掌心中依稀写着两个红字,一个‘雅’字,一个‘俗’字。奶奶推测我或许是个弃婴,而我的父母又不希望收养我的人给我另起名字,所以就刻意地将我的名字写在了我的手掌心上,雅俗,这两个简单而又意趣的字眼就成为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