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一旦开始,就像脱缰的野马亦或者如漫过堤坝的洪水,根本无法预料它们接下来的动作。而先前做出的种种计划,都成为了变化的牺牲品。战争,不会按照之前的设定好剧本进行下去,它会将一切计划好的‘轨道’全部打烂,而后将自己残酷的一面完全展露出来。
这打烂‘轨道’的手段,其中包含着各种突发状况,天气,地形,人为的,人不为的,都直接或间接的影响着战争的进程。
而就是这种突发的状况,让战争暴露出异样的美学。
狗头人的半月旗升起的时候,城南的人类或许并没有发现这杆旗帜,或许也不会有人闲的去探查这杆旗帜的意义,即便有也只是当成寻常之物。
但他们却从下方狗头人的冲击当中,感受到今天的狗头人与以往明显不同。
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这些狗头人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除了奔跑前进的声音,没有一只狗头人胡乱喧叫,更没有一只狗头人抬头探看,所有的都在低着头,疯狂的向着城墙冲来。
仿佛一片密密麻麻的麦田被风吹过,由远及近,波浪般一眼望不到边际。
今天的狗头人,明显比昨天的更多,更狠。
整片整片的“麦田”向着城墙移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狗头人,让在城墙的战士感到一阵心颤。
城头上的战士也是注意到狗头人的异状,再看到与之前那付炮灰模样好不挂钩的狗头人战士,肖峰清楚的感受到,他们这次攻城的决心。
不成功便成仁!
“开炮,开火。”
肖峰的声音传开,一层城墙上的机关炮立马响彻起来。
子弹哗啦啦的响动着,一场金属弹雨顿时洒向前进的狗头人队伍中,血腥的一幕再次上演。
犀利的子弹往往穿透三四只狗头人战士才能停下,而在它的射击路线上,所有的狗头人都被打碎,残肢洒满一地。
和昨天的情况一般无二,机关炮对于强大的怪物来说或许是挠痒痒的存在,但对于这些狗头人战士和头领来说,绝对是屠戮的大杀器。
不过,肖峰还是觉察到了不同。
这群被屠杀的狗头人并没有影响身后狗头人的前进。它们踩着同伴的身体,在血液泥潭中,迎着死亡的弹雨,彼此紧挨着向着城池一刻不停的,前进,前进。
哪怕自己死在前进的路上,也为同伴指明了方向。
“妈的,什么时候狗头人这么疯狂了。”
二层的陈洪亮已经将重炮部队重点照顾这些狗头人了,但仍然不能阻挡狗头人前进的步伐。
半小时过去了,机关炮已经打掉的三分之一的城头储备弹药,而它们的战绩是那三千米水泥路上的厚厚一层血肉。
可是,这血肉比起城外不断前进而来的狗头人大军,却显得如此狭窄。在巨大的数量面前,个体的弱小被完美的掩盖过去,展现出来的,是一种另类的强大。
渐渐的,随着战斗的持续,城墙上守军开始慌张起来。哪怕这群士兵,已经不再是新兵蛋子。在经历了昨天的惊魂后,已经开始适应这艰苦的战斗,但在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仍旧充满忐忑。
这就是人海战术的可怕,你永远不清楚下一秒对手会不会冲上来,也不清楚自己手里的武器还能够坚持多久。
这是一种意志的比拼,一种与武器无关的毅力的比拼。
肖峰的心情亦是沉重,面对如此疯狂且数量超过想象的攻城方式,城头上的火力一点也不敢削弱。
一旦放松片刻,那就是狗头人登上城头的开始。
好在昨天被旋风破坏的城墙,经过一夜的修整,总算是将缺口修补起来,最起码狗头人不能接着钢筋爬上来了。
“老李,我们需要弹药支援!”
肖峰看着不断跑动着往城头搬运弹药的战士,再看看转眼间就打光的弹药箱和退下来的枪管,对着指挥部里的李宗军大声喊道。
“我知道的,这边的情况一样,我已经向总指挥他们汇报了,弹药车正在路上。一定要顶住!”李增军也是心忧如焚,城下的情况他看的一清二楚。哪怕在重炮臼炮的攻击下,城下出现一条条火线,但狗头人依旧沉闷的往前冲。若不是这些炮弹将大部分的狗头人炸成残渣顺带着气化了,现在城外的尸骸还得在多出来两倍。
可就是这样的惨烈,狗头人竟然承受的住,反而让城墙上的守军有些捉襟见肘了。原本以为充足的弹药,在开战一个小时不到就消耗了近半,这样要是持续下去,早晚的短兵相接啊。而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短兵相接。刺刀对刺刀,考验的可是一支队伍韧性的最好方式,然而这样的方式,只是存在于百年前的战斗资料当中,到迄今为止,已经很少出现在战争当中了。
所以,深知当代军队情况的指挥官们,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指挥部的人,不愿也不敢将这份侥幸放到这样的队伍身上。
“老弟,真到了那一刻,就得靠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