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从太室出来,一路畅通无阻。守在国子监门口的城防司士卒,都没有拿正眼看他一下。张载很明白,这是因为他乃白身一个,没有半点功名,这些见惯了京城王公高官的城防司,又怎么会在意他这样的平民呢?
可张载没想的是,出了国子监之后,抬头一看,发现陆承启正笑吟吟地在国子监的牌坊下,看着他。张载再看陆承启的旁边站在的,不是刚刚和他有着激烈争锋的王安石吗?
陆承启见张载也出来了,连忙说道:“子厚,跟朕来!”
张载不敢多问,跟着陆承启就往坊市方向快步走去。一边走,陆承启一边解释道:“朕好不容易能出了皇宫,自是不想再回去面对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了,留给徐卿他们处理吧。今日朕须得好好放个假,放松放松……”
张载和王安石互望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他们看来,陆承启这段时间做得,比先前好太多了。自陆承启登基以来,昏君的骂名,在百姓的口口传颂间,已经树立成了典型。好在后来一举扳倒杨太师,才算是勉强挽回点名望。张载和王安石以为,这小皇帝的旧病复发,又要开启游山玩水模式了,禁不住一阵担忧。可他们又无官无职的,轮不到他们劝谏,这才是让他们郁闷的地方。
而此时,陆承启明显疏散了许多御前侍卫,留在身旁的,不过五六人而已。加上贴身小太监,亦不过一行十人而已。放在满是富绅高官的长安城,这点人根本不起眼。
张载是没发现,或在前或在后,隐隐总是有人跟着。这些都是按照陆承启的意思,暗中保护的御前侍卫们。陆承启是遭到过一次刺杀的,尤有余悸。他又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不知道有多么惜命。怎么肯放松自身的安全?
王安石对这个小皇帝,好奇多过尊敬,见总是一路快行,忍不住问道:“陛下……”
“嘘。噤声,唤我公子既可。”陆承启连忙说道,除却他们两人,其余的小太监和御前侍卫们,都知道了陆承启的规矩。
王安石一愣。旋即也明白过来。敢情这小皇帝穿着一身便装紫袍,打的便是微服私行的念头啊!他脑子转得快,立即说道:“公子,不知道我等此去何处?”
陆承启摇头晃脑地说道:“都快午时了,当然是找个地方,填饱自己的五脏庙啦。我老早就听说,这长安城之中,除了迎客楼之外,尚有诸多酒楼。此际无事,自是要见识一番……”
陆承启这话说的有点大声。惹得周遭那些贵公子一阵鄙夷。要不是见他衣着华贵,还真道他是来自乡下的土包子。
张载有点担忧:“酒楼人多耳杂,公子安全恐怕……”
陆承启微微一笑道:“若是长安城中都不甚安全,那我能到哪里去?莫说太多,同去吃酒!”
说罢,拉着不情不愿的张载和王安石,一路走到了和丰楼。这和丰楼与迎客楼一比,装潢什么的都差远了。可生意火爆之处,却不在任何一间酒楼之下。
只见这和丰楼有个酒旗子,上面写着一个“望”字。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个酒望子,乃是村野低等的脚店。可真正知道这和丰楼老板底细的,才明白这老板真的便是长安城郊外村野脚店做起。慢慢盖成这和丰楼的。这酒旗子,摆明了和丰楼老板不忘本,是以很多客官见他如此念旧,也心甘情愿成了回头客。
当然,这与和丰楼的酒菜美味,也脱离不了干系。陆承启早就听闻和丰楼大名了。他也知道,有时候一些真正好吃的酒楼,往往是那些外表装修看起来不怎么样的酒楼。
陆承启抬起头望了望和丰楼,发现与迎客楼的气派比起来,还是有所差距的。迎客楼乃是长安城最高的建筑,和丰楼亦不差,也有三层楼高。可一比起来,那便是小巫见大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