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淳好整以暇地说道:“据臣所知,这太平坊与延寿坊不过一街之隔。若是通条暗道,不过半年之期。秦书,我说得对吗?”
秦怡康冷冷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听得两人的激辩,满朝文武都懵了。怎么好好地说着新政,又扯到拐卖人口案上来了?更神奇的是,现在许景淳有意无意地把脏水往秦怡康身上泼,这兵部书到底是清白的,还是本来就有污迹?一时间众臣犹如无头苍蝇,分辨不出来。
陆承启若不是事先得知了实情,恐怕也被秦怡康蒙骗了过去。这老小子的心理素质真强,面对有意无意的指证,竟能丝毫不乱,有条不紊地组织言语反击。陆承启也有苦楚,如果直接下旨搜家,恐怕会被世人所诟病。万一捉不到人,或者捉错了人,那乌龙就更大了。
“臣一向就事论事,不会针对谁。只是秦书形迹可疑,臣才有所疑虑罢了。既然秦书要力证自身清白,何不在王府中一见高下?不瞒诸位,监察司中有善于听地之人,已然明确探出王府中的暗道,乃是往西边延伸。延寿坊虽与太平坊隔着一条大街,亦不过百来丈而已,且恰巧便在太平坊西边,这难道都是巧合不成?”
许景淳盯着秦怡康的脸庞,冷冷地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这般一来,形势就对秦怡康很不利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同样的话,秦怡康说了两遍。字数相同,但语境却完全不同。先前那句,底气很足现在的这句话,底气没有那么足了,陆承启也不过是堪堪听得清而已。
许景淳这话一出,满朝文武就议论开来了,更有一个耿直的武将说了:“秦书,既然你是清白的,何不让监察司去搜一搜?反正坏名声的是监察司,又不是陛下”
陆承启很想一把揽住这个武将,狠狠地锤他几下:“瞎说什么大实话,还说得这么好!”他创立监察司的目的之一,便是为了给他背黑锅的。很多皇帝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都要由监察司去完成。刚刚被秦怡康挤兑得差点忘了这茬,现在他才想起来,监察司不正是背黑锅的好人选么!
正待表态的时候,一个胡子花白的大臣端着朝笏出列,说道:“启奏陛下!”
陆承启的话被噎了回去,认得此人乃是参知政事文彦博,可这一个专门钻牛角尖的臣子,此刻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很想说不准,但毕竟要顾及君臣之礼,才皱眉说道:“准奏!”
文彦博乃是三朝元老,天圣九年文彦博进士及第。历任殿中侍御史、数路转运副使等职。元绶年间,曾任枢密副使、同平章事。因其性子耿直,多为直谏,为权臣所不喜,官职也只能升到参知政事而已。大顺的参知政事,一般都有好几个人,如曾公亮曾明仲便是参知政事,不分主次。地位呢,等同副相。只不过陆承启废除宰辅后,设立内阁,这参知政事的副相地位一跌再跌,几乎等同六部主官了。
“臣以为,许司长为陛下分忧,乃是好事。”
陆承启听了半句,知道文彦博还有下半句的。“不过”果不其然!陆承启早有预料,文彦博话锋一转,说道:“既无实证,仅凭一条暗道,一份供词,便下旨抄家,非明君所为。臣有一计,可两全其美!”
陆承启可不知道文彦博在正史上也是文武双全的好手,曾经平定过叛乱的。此刻听得他说得好像军师一般,有些好笑,当即准奏道:“文卿有何妙计,说来与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