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承平吓得满头大汗:“这……这……陛下,这要是作为试题,天下士子,怕是……”
陆承启笑道:“怕是怎么?要狠狠地骂朕吗?那朕是求之不得!新政有何弊端,朕在长安,看不到全国。若是有人举以利弊,朕定然虚心接受。若只是一片歌功颂德,曲意逢迎,朕又如何得知这个国家,到底需要什么?冯卿,为国取士,以德为先。若是阿谀奉承、俯首贴耳之辈,朕万万入不得眼。若是一味批判新政,不得要领者,朕亦当是狂生。其中曲度,须好好掌握啊!”
冯承平听得冷汗淋漓:“陛下所言,极是有理,只是天下士子何其多,这万一有人传扬试题,刻意诋毁新政,岂不是……”
陆承启倒是有点意外,
按理说冯承平不应该是新政一派的,甚至连墙头草都不算是。哪怕他从未表过态,可他的门生故吏,一个个都是坚定的反对新政的。若没有他的首肯,他的门生故吏会如此卖力?说出去都没人信!特别是十品官制刚刚出来那会,叫嚷得更凶。要不是给陆承启强行压下去了,恐怕这十品官制早就付诸东流了。
历朝历代以来,臣子的实力都不可小觑。要是罢朝的话,皇帝就难受了。皇帝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把所有事都干完吧?
这也是臣子平衡皇帝最好的办法了,或者说也是唯一的办法。所以皇帝有感于此,不敢胡来,还要施展帝王之术,拉一派,打一派,再中立一派。哪里有这么好做皇帝啊,要是遇到一根筋的臣子,你跳河的心都有。陆承启不怕奸臣,奸臣有监察司看着。要是这等一根筋的忠臣,就像御史中丞李然那样的,他恨不得见面就躲在一旁。这些忠臣,又是极为中庸之人(中庸之意非是墙头草,而是中不偏,庸不易,坚定自己的信念),要是辩论起来,非得要你顺了他的意不可。当然,在皇帝面前,他们不敢太造次,要是同僚辩论,嘿嘿,那场景想想都喜感。
“事实胜于雄辩,只要新政使得大顺国力蒸蒸日上,朕便是背负些骂名又如何?”陆承启无所谓地说道,他可是记得再过几十年后金兵都打过来了。他现在不过十八岁,要是按后世的算法,才刚刚十七岁,几十年后他有幸活着,那岂不是另一个宋徽宗?
每每思及此处,陆承启都吓出一身冷汗。北宋覆灭,金兵除了烧杀抢掠之外,更俘虏了宋徽宗、宋钦宗父子,以及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共三千余人北上金国,东京城中公私积蓄为之一空。靖康之耻导致北宋的灭亡,深深刺痛汉人的内心。陆承启身为一个汉人,机缘巧合当了皇帝,又如何能让这历史重演?
冯承平看着直立在龙案前的小皇帝,第一次觉得他好似真的把整个朝廷,整个民族都扛在肩膀上。说真的,若是两年前,他根本不相信国库能达到八千万贯之巨。可在陆承启的带领下,轻轻松松突破了八千万贯。所有人都觉得小皇帝太年轻,他的想法都是错的。殊不知真正实施之后,鲜少有错漏的地方。诚然,各地州府有监察司监管着,积极性高了许多。但想想看,小皇帝为何很笃定新政能成?
陆承启会告诉他,这是超越千年的知识积累的成果?“嘿嘿,你慢慢猜吧,
我就是要搞个人崇拜,让大顺百姓,把我都当神一样看!”似乎看出了冯承平的心思,陆承启心中“恶狠狠”地想道,“你以为我会像王安石,范仲淹那样失败吗?嘿嘿,太天真了。我就不信了,坚持个两代人,你们这些个文官还能拿新政怎么办!说到两代人,好像我连儿子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