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弥被除干净后,映入陆承启眼帘的是熟悉的两个字――张载。
陆承启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原来是子厚,怪不得,怪不得!”
文彦博一听,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这“子厚”不就是张载吗!这就怪了,他不是被赐同进士出身,封做秘书省编修了吗,怎么还来参加科举呢?不过设身处地想一想,他就明白了。像张载这样的大儒,半寸功名也无,却被封做秘书省编修,这不是种荣耀,而是一种耻辱。哪怕张载的心性涵养好,受得了冷嘲热讽,羡慕嫉妒,可他的弟子,他带的学生受不了啊!时日一久,那压力自然也就来了。所以很可能张载不是为自己考的,而是为弟子,学生而考的。
见文彦博脸色古怪,陆承启也知道他想些什么,叹息了一声,才缓缓地说道:“先前朕没有问过子厚,便强行封他做了秘书省编修,本意想着让他编修些教材,好教化万民的。可他性子倔,竟说什么也不肯,怕朕开了这个先河后,国家选才就有失公平了。这两年来,竟丝毫俸禄不取,原封退回。而编修一事,却不遗余力一直在做。先前他跟朕说,要请一个月的假,说是回乡处理点事情。朕还以为他家里出了甚么事,不曾想竟是回乡去考举子去了。这个子厚才学性情都是上上人选,只可惜性子太倔了些,不懂得变通。罢了罢了,朕也说过,这秘书省编修是给他留着的,他高中了,也是一件好事。”
其实陆承启有一件事没有说出来,为何张载能拿第一?嘿嘿,这卷子本身就是他从张载那里诓过来的,最多便是改了些头尾,几乎换汤不换药。这样的卷子,张载要是拿不到好名次,也枉了历史上的名声了。不过这话,陆承启是打死都不会说出去的。这不仅仅关乎张载涉嫌“舞弊”,连带陆承启积累起来的名声恐怕都要毁于一旦。想想看,这才恩科居然是皇帝和举子串通舞弊,这对科举的公平性该是有多震撼的破坏力啊!陆承启可以预料到,要是此事传了出去,恐怕不仅仅是他,便是张载都翻不了身了。
“至于公平性,不还有殿试么!嘿嘿,三级考试就是好啊,一次能作弊,两次能作弊,到了殿试,什么马尾露不出来?”陆承启心中打定主意,这殿试的题目,说什么也要自己出了。好在殿试仅一日,策问一篇罢了。在四书五经上,寻些符合自己政治理念的句子,化成题目,应该不是难事。
文彦博不知道,仅仅那么一瞬间,陆承启的头脑里就转了千百个念头,他还等着小皇帝确定贡试名次,好张贴皇榜,通告天下哩!
“陛下,张载大才,天下皆知。关学名声,响彻海内。列其为省元,自是无甚异议。只是其余举子,也等着陛下钦定名次,好张贴皇榜,通告天下!”文彦博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正在发呆的陆承启。
陆承启回过神来,笑道:“确应如此。只是这卷子如此多,单凭朕一人,如何撕得来?来人啊!”
高镐连忙躬着身子,
进入了垂拱殿中:“陛下,小的在!”
“寻些人手来,一同撕掉这些封弥。”习惯了颐指气使的陆承启,淡淡地吩咐道,“对了,顺道给文卿端上茶来。”。这也是他学到的东西之一,要是太客气的话,这些臣子根本不拿你的话当回事。所以做一个皇帝,一个上位者,一定要有不容置疑的权威性,言出必行。久而久之,就是对这些内侍,陆承启说话也是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