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章惇急了,出列端着朝笏诉苦道:“陛下,臣这是养家糊口啊!”
“哦,朕记得章卿一月俸禄,多达百贯,难道也不能养家糊口?”陆承启这话很是诛心,对贪官严惩已经写进了《大顺律》里面,贪墨一贯钱,都能锒铛入狱,甚至流放。这话你让章惇怎么接?
他急得满头大汗,连忙辩解道:“陛下,《大顺律》也没写明,官员亲属,不能经营吧?况且扶持商业,也是陛下既定的政策……”
“那《大顺律》有没有写明,官员亲属经营商铺,能不交税啊?”陆承启颇为玩味地看着他,一脸笑意。
章惇看着陆承启这副笑脸,心中一咯噔,知道自己掉进坑里了:“陛下,《大顺律》虽未曾写明,可此乃祖制,不可轻废也……”
陆承启还是笑意盎然地盯着他看:“不错,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你们就一边说征讨无义,一边经营着大片田地,诸多商铺,却不肯给朝廷纳上一文钱的税。如今国库没钱了,不能发俸禄了,你们就向朕讨要,果然是读书人,这道理讲得很通顺啊!”
章惇硬着头皮说道:“陛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是自古以来的惯例,如何是歪理?臣……”
陆承启猛地起身:“朕还不知道你们这些道德良善之辈?全都是严于律人,宽于律己,但凡见到别人坏了规矩,你们就围而攻之,一旦自己犯了错,你们却拿祖宗之法,仁义学说来搪塞!”
这句话极为诛心,满朝文武好像不认识陆承启一样,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陆承启这句“严于律人,宽于律己”,道破了这些文官的本质,羞得他们惊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谁曾想过,这皇帝居然把这层纸给戳破了?说他愣头青吧,人家做了这么多年皇帝,不可能是愣头青。那唯有一个解释了,那就是皇帝决心要他们纳税了。
“朕现在把话撂在这了,现在乃是非常时期,官绅一体纳粮,谁都不能例外!但凡有不纳税者,视为通敌,判为卖国罪,腰斩之!!!”陆承启的话,如同大锤,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地锤击在满朝文武的心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有政治眼光的文官们算是明白了,陆承启这是把大顺十余万官员绑上了自己的战车,用俸禄一事,压倒他们这些官商啊!
汉人就是这么奇怪,要是大家一起纳税的话,他们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家都纳了,自己也不算吃亏;可只有他们纳,别人不纳,就有人心里不舒服。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这是至理名言。
更何况,陆承启的话说得极为模糊,什么非常时期?恐怕一旦形成惯例后,《大顺律》上面就会多了一条:“依法纳税,为大顺子民之责也,如有抗税、偷税、漏税、骗税、避税等行为者,不论官身大小,依法严惩不贷!”
那时候,全民纳税就成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些官商愿意吗?
一百个不愿意,可现在陆承启这么强势,轮得到他们说“不”吗?要是给《大顺民报》捅出去,他们苦苦经营的名声就立时臭了。为了脸面,还是纳税吧。反正大家都纳了,又不止他们一个。
当然,陆承启也不是只打巴掌,不给甜枣。他暗示了一下,只要国库充盈了,他们这些官商里面有经营米粮什么的,朝廷都可以优先收购。这样一来,反对的声音就小很多了。
这一下,参知政事章楶出列,表示此政大善。章楶此人,乃是洪祥三年进士及第。厉陈留知县。京东转运判官、湖北刑狱使、成都路转运使等职,政绩卓著。一路升迁,竟然做到了参知政事,不可谓不快。当然,此人也极富才干,文武双全,十分受陆承启重用。
野无遗贤,不是陆承启在嘴边夸赞自己的话,而是真真正正做到了这一点。
有如此人才辅佐,何愁大顺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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