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门,你过谦了,过谦了啊。说实在的,你此役突袭老寨之举,老夫都是看的热血沸腾,恨不得年轻几十岁,与你一起并肩作战那……”
“哈哈,沈军门,那晚辈先干为敬……”
……
沈有容刚开始虽是对李春来的那等‘油腻’不太看好,但是随着与李春来接触的加深,他的看法也在迅速的改变着。
无他。
真正与李春来聊了一些东西之后,沈有容才是发现,李春来此子,绝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他对很多东西的看法与认知,他沈有容都是大有不及!
尤其是在军事方面!
此时,随着周围情绪的愈发热烈,李春来也潜移默化的将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询问沈有容关于毛文龙奇袭镇江之战的看法。
沈有容思虑良久,却是又把皮球踢回给了李春来,道:“李军门,此事,你怎的看?”
李春来心中早有预料,笑道:“不知沈军门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
沈有容登时一愣,怎想到,李春来这厮居然在这等关键时候打这种哈哈,不由摇头失笑:“李军门,老夫老了,经不起几番折腾了,那自是要听实话的!”
看着沈有容锐利的老眼,李春来却丝毫不惧,看了下左右无人,直接便压低了声音道:“沈军门,实不相瞒,本来晚辈便也没想在您面前说假话!想来沈军门您也知道,我与毛文龙毛爷之间,私交是很不错的!但是,对于此役,我只能说,战术上是成功的,但战略上却是泥沼!”
“战术成功,战略泥沼?”
沈有容陡然被提起了兴致,忙追问道:“李军门,此话怎讲?”
李春来也不托大,直接道:“沈军门您自是清楚的,镇江虽是我大明在辽地的重镇,地理位置紧要,但此时,我大明在辽地大势已经失去,毛文龙那边人数也过于稀少,就算能得到镇江百姓的支持,可,一旦面对后金主力的反扑,他们能守得住吗?”
“这……”
沈有容眉头紧皱,老眼不由更为锐利的看向李春来:“那,以李军门你之见,此时后续又当如何?”
李春来笑了笑,刚要说话,那边登州的高知府却是已经笑着过来,招呼道:“李军门,您跟沈军门聊什么,这么开心呢?”
俨然,酒宴已经逼临尾声。
李春来笑着对沈有容眨了眨眼睛,又对他一礼,便是去招呼那边的高知府。
看着李春来很快便是又被人群簇拥在正中,一个也就是二十二三岁、年轻又英俊的锦衣公子哥,悄然出现在了沈有容的身边,低低道:“伯父,您以为此人如何?”
沈有容一时却并没有理会这公子哥,沉吟了良久,这才道:“此子看似乖张,不按常理出牌,实则,深不可测啊!不过,老夫却是能感觉出来,此子,是有大壮志之人!”
说着,他看向年轻人道:“季明,你也无需太过着急,毕竟事关重大,再多观察几日不迟!”
“谢伯父教诲!”
年轻公子哥忙是深深行礼,但垂下头的眼神里,却是充满了不服输的倔强。
想要他沈季明为他效力,哪有这么容易?
……
一顿公式上的接风宴,自然是尽善尽美。
吃饱喝足后,李春来也没有托大,直接在登州这边的驿馆中住下来。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李春来又不缺银子,何苦住个客栈还要让人掏钱、为难的呢?
而今日午宴的顺畅,也让登莱这边许多人的心都是放回到了肚子里。
虽然今天并没有谈公务,特别是牵扯到李春来的治地、长岛方面的事情,但李春来的态度已经表现出来,未来,自然不是太难的。
而登州驿馆这边的条件虽不是太好,但究竟是滨海城池,环境还是没得说的。
这等老旧的建筑,反倒是显得更有历史底蕴。
熟悉了一下驿馆的环境,派人去接三娘她们过来,李春来刚要躺下休息会儿,柳吉和李燕那边的消息便同时传了回来。
不出李春来所料。
柳吉这边今天刚放出话去还没片刻,东城外的辽民流民们便是抢破了头,截止到此时,他早已经把李春来给的一百个名额挑满了,尽是上好的青壮。
同时,‘预备队’还有三四百人,几乎可以说就没有太差的。
看着柳吉请求下一步的指示,李春来心中既是兴奋,却有着更多的心痛与无奈。
辽民,苦啊。
不过,饶是心中极为迫切,但此时,李春来俨然不能贸然,必须得把基础先打牢固了。
但想了一下,李春来还是送了个口子,让柳吉傍晚搞个施粥的活动,至少不能饿死人。
李燕这边因为女性究竟不太好抛头露面,效果和效率比之柳吉这边都要差上一些。
但成果依旧是斐然。
到此时,她已经联络了三四十人,都迫不及待的想摆脱此时的黑暗生活。
这一来,李春来心中的定计也逐渐成型了!
登莱不要、视之如履的这些可怜的辽民,他李三爷正好接着这个机会拾起来!
但是!
如果把这事情做的更漂亮,还得三娘多出点力了。
而正当李春来构思着他的计划时,外面有亲兵快步过来禀报,沈有容有请,邀请李春来晚上去沈府赴宴。
李春来的嘴角边止不住掀起了一抹微微的弧度。
有着中午给他种的这草,沈有容这老家伙,比想的还更沉不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