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连所说的这个办法,或许不够体面,却绝对是稳住局面的好手段。
毕竟,他们大金国的机动性优势摆在这里呢,就算往后撤个三五里,乃至是十几里,这小李三儿还能插上翅膀飞了吗?
而且,若他们后退了,机会怕是才会出来。
那些小李三儿的部下,显然也并不一定就是跟他一条道走到黑的人,能感觉到有活命的机会,谁又会傻乎乎的死拼到底呢?
谁不是拖家带口呢?
想着,莽古尔泰的神色也缓和了些,对萨连道:“萨连,你这狗奴才也别太当真,爷我今天也是被气昏了头。快起来吧。以后,见了爷我,不用这么客套的。”
“主子,这,这……奴才谢主子恩典啊……”
萨连先惊后喜,忙又是拼命怼着莽古尔泰磕头。
……
李春来退到正蓝旗战阵外一里左右的距离,虽是没有着急撤退,心中却是也明白,今晚,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就现在这般状态,只要莽古尔泰不犯什么致命的错误,别说他李三爷此时这点力量了,便是再来一万精锐,怕还是改变不了什么……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就是这么骨感……
不过,有着今晚的行动,虽是提前暴露了一些底牌,但想来莽古尔泰和他那帮狗奴才们,也不敢再跟以前那般肆意了。
至少,青州左营的儿郎们,将会获得一定的空间。
“呼。”
想着,李春来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
想做事,尤其是想做成点事,急不得啊。
但李春来依然没有着急退兵,而是又拖了一个多时辰,都快要到申时中,这才是慢斯条理的往回撤军。
不出意料之外,对面的莽古尔泰部,非但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动作,反而是有点如获大赦一般。
等顺利回到己方营地,儿郎们虽是充满着疲惫,那种欢欣鼓舞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今晚,他们必定要带着兴奋的喜悦而眠。
李春来看过战报之后,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得益于前面精心的准备,以及青州左营强大的纪律性和协调性,今晚儿郎们的伤亡并不大,只战死了五人,重伤两人,轻伤十几人而已。
而且,战死之人还有一个辅兵两个民夫,真正战死的战兵只有两人。
只不过,松口气之后,李春来又陷入到了一种焦虑状态。
别看今晚伤亡很小,但,他李三爷和青州左营的弟兄们,究竟是远征作战,战死一个便少一个,不可能得到什么有效补充的。
若是不能尽快找到破局之法,这种消耗,怕是会让人绝望……
很快,毛文龙也找了过来,依然充满着遮不住的兴奋:“三儿,今晚此役,漂亮啊。哈哈,怎想到,那些不可一世的鞑子,就跟狗一样缩在营地里,根本就不敢出来半步啊。”
李春来瞬时也调整好了心态,笑道:“大哥,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些狗鞑子,究竟也是人,他们不是神仙。只要咱们给他们的压力大了,这帮狗杂碎,照样得缩着!”
两人聊了几句,话题不自禁便又转移到了对未来的展望上。
毛文龙老眼中流露出遮掩不住的担忧:“三儿,这么僵持着,究竟不是个办法,咱们还是得尽快想个法子,脱离开这个泥坑子才成啊。”
李春来笑着点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大哥,别着急,应该是快了。”
毛文龙还想说些什么,却究竟是没有说出口,只能是重重点头。
……
次日一早,李春来还在睡梦中,却是被陈六子的公鸭嗓吵醒了。
“将爷,将爷,大喜,大喜啊。莽古尔泰那些狗鞑子,他们好像退了,已经在拔营了!”
“嗯?”
李春来登时一个机灵。
他今天都想进一步加大火力,跟莽古尔泰半玩命的冲一波了,不曾想,一大早就出现了这种变动。
忙是急急起身来查看。
果然。
对面的镶蓝旗战阵,已经开始拔营,有条不紊的往后撤,不过,却并不是要真撤的模样,而更像是要往后退些再扎营。
这让李春来眉头止不住皱起来。
若是莽古尔泰退后个三五里再扎营,青州左营这边看似是活动空间更大了,可那种质的劣势却也是更甚了啊。
若是再想搞夜战,成本可就不是提高一倍两倍的问题了。
这……
毛文龙很快也赶了过来,昨晚他显然没怎么休息好,眼睛中布满了血丝,低低道:“三儿,情况有些不妙啊。莽古尔泰这厮,似是怂了啊。”
“大哥,你怎想?”
李春来看向毛文龙的眼睛。
毛文龙自是明白李春来的意思,老脸上登时有着一种难言的苦涩,不过他很快便是抛却掉这些苦涩,神色凝重起来:
“三儿,此事虽对我军有些不利,但换个方式想,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若是我军整起来,晚上撤军,他们怕未必就敢夜战的!只是……”
毛文龙想了想,究竟没有再说出口。
李春来不由一笑:“大哥,你说,若是咱们连夜突围的话,一夜能走多少里地?”
“什么?”
毛文龙不由大惊,忙是看向李春来:“三儿,你,你,你不是真想连夜突围吧?那怕是要正中莽古尔泰下怀啊。三儿,三思,三思啊。”
看着激动的毛文龙,李春来的笑意却是更甚:“大哥,我明白你的担忧,可,若咱们突围的区域,是这里呢?”
李春来随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个地点。
“这……”
毛文龙身子陡然一僵,陷入了深沉的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