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群,半是天然形成,半是人工开凿,是东瓯人最为秘密的屯兵地和物资聚集地。东瓯越兵的主力二万人以及约三万平民正隐蔽在此,等候着出兵的命令!
天色渐渐晚了,山林之间渐渐没有了多少光线,除了清冷幽寒的月光以外,夜间的山林已经成了饿狼和夜袅的乐园。与此同时,古月洞内更是早就点上了熊熊的火把,照得洞内亮如白昼!
在其间一间装饰华丽、饰装珍贵兽皮的岩洞内,正有十余名散发披肩的越人在其中议事。
中间一人,三旬左右,赤面虬鬃,高材高大,身披一件越人少见的轻便银色战甲,显得威风凛凛;尤其是国字形的方脸上一双精光四射的大眼睛更显得虎虎生威!这便是东瓯越人的领袖驺摇!
在他的下手,则是东瓯六部的长老和部下的知名悍将。人人披散着头发,身穿兽皮制成的夹袄,面色凶悍、身强体健,完全的一副蛮族风范!
驺摇面色阴冷,虎坐在垫着一张珍贵虎皮的王椅上,面色阴沉地看着众人。那阴沉的声音不禁让麾下诸将们有些胆寒和丧气:“秦军采取的战法非常奇怪,为我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是却十分有效!如今不过一月时间,我东瓯国土就半壁沦丧!再不想出办法的话,恐怕用不了十天,秦军就会推进到七老峰一线,我军恐怕也不得不与秦军正面决战!诸位长老、诸位将军,你们有什么退敌的办法没有?”
诸长老和将领们面面相觑,半晌无言,一名长老忽地不满道:“秦国未免欺人太甚,前番争战也未必都是我方的过失,我军主动退兵也就罢了,他们却紧追不舍,誓要置我等于死地,真是可恼!”
另一名长老摇了摇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对于秦这样的大国来说,损失点财物和人口不重要,重要的是尊严不能受到侵犯!如今那秦王统一天下,正是志得意满、意犹未尽之时,我军却主动攻击秦国,这岂不令秦王震怒,自寻死路!当时,我就劝诸位,不要贪图蝇头小利,轻易发兵,如今秦军大兵压境,后悔又有何用!?”
驺摇闻言摆了摆手道:“姬杨长老、驺安长老,现在不是后悔、也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一致,想出退敌的方法!否则我传承百余年的东瓯国恐怕覆灭就在眼前!这样我等便是死了,又有何脸面去见先祖!”
驺安闻言皱了皱眉头道:“想退敌军,难啊!原本我等打算坚壁清野,退入山区,这样一则拉长敌军补给线,二则也让秦军寻不着我军主力进行决战,再派出大量游兵袭击其粮道和营垒,时间一长,秦军必然退兵!可是,现在秦军采用这样古怪而有效的方法,将我军民的退步余地一点点地压缩,可谓十分的毒辣!前日策动的几次千人规模的试探性攻击都很快被秦军的斥堠和烽火台发现,各路秦军一拥而上之下俱各大败而归。面对秦军如此密如铜墙铁壁般的作战方式,恐怕只有和秦军决战一途,别无它法了!”
另一名长老安卡闻言道:“开玩笑,秦军目前可以随时调动的主力最少也有十余万人,我军全部纠集起来也不到三万,和秦军硬拼,岂不是死路一条!?还是再想想办法,看看有什么奇计吧!”
姬杨苦笑道:“奇计?秦军每隔十里一个封火台,而且遍地都是游骑和斥堠,我军规模稍稍一大就会被其发现,根本无从用计!”
驺安想了想道:“如今我等如果不想和秦军决战的话,只有两条路,第一、迅速派人和闽越王无诸联系,表示我等臣服之意,让他接应我等入境!”
此言一出,顿时像捅了马窝蜂一样引起轩然大波,安卡闻言奋身而起道:“不行,投降无诸,想都别想!闽越是我们的仇敌,我们是伟大的越王勾践的嫡系子孙,怎么能降他这旁系之人!我不同意!”
其余众人也是纷纷反对,决不赞成!
甚至连驺摇也皱了皱眉头道:“此议不可取,长老还有何建议?”
驺安苦笑一声:“另有一途,就是突围向西,投奔南越诸部了。我等同宗同源,他们应该会收留我们!”
“不行,我们东瓯人世世代代生活于此,岂能抛弃家园,任秦军蹂躏!而且秦军每隔五十里就有一支大部队,百五十里就有其主力,我军民总计五万,规模太大、速度太慢,无论向哪一点进行突围,这么多的人数肯定会被秦军迅速发觉。以我们这种拖家带口的突围方式,届时要不了一天的时间秦军就会合围上来,二天的时间就会被困死!胜算太小,不可取!”姬杨又跳出来反对!
驺安摇了摇头道:“既然大家不肯和秦军决战,又不肯向闽越称臣,那么就只有向西突围一途!而且既然是突围,就绝不能拖家带口,若只以两万精兵趁夜强突秦军一点的话,应该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只要不恋战,突围成功之数应该是五五成!如果大家这也不同意,那也不赞成的话,就只有等死一途了!”
众人闻听顿时大眼瞪小眼,一起傻了眼!
驺摇此时却没有说话,目光投向了右侧石壁上的一幅羊皮地图,苦苦地思索着。
驺安有些着急道:“我的王,如今形势危急,具体如何应对还请你速速决断。再拖延下去的话,秦军越围越紧,恐怕我们就只有任秦军绞杀而束手无策的份了!”
驺摇手下大将毛虎忽地起身道:“大不了和秦军拼了,反正让我投降闽越是不行的,丢下妻儿和家园、只身突围更不行,我们越族的男儿没有一个是怕死的,我的王,请下令吧,让我们和秦军决一死战!”
“对,和秦军拼了!”众人群情激昂,犹若一群困兽一般凶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