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老人家您也曾经当过兵?……是民族解放战争吧?”看着老者年龄,徐永晋猜测道。
老人怅然叹息一声,捋着胡须声音好象很遥远:“四十有八了……四十八年前我也曾经是名军人。”老人扫了眼车窗外,痴痴说道:“我曾经在这片热土作过战,当年这里不光有清兵、团练,还有地方宗族势力。与明里的敌人比起来,那些地方宗族势力更让我们头疼,拿起刀枪,他们是最凶悍的士兵,放下武器拿起锄头,他们又是农民,为了让最广大劳苦大众能得到解放,不铲除地方宗族势力又怎么可以?牺牲很大啊……”
徐永晋肃然起敬,他没想到在这趟回部队的列车上,自己对面会坐了一位参加过民族解放战争的老战士!解放战争到现在已经四十八年了,当年的百万大军,能活到今天的,为数可不多了。美索不达米亚战场上,曾经的远征军总司令,高明辉上将也是参加过民族解放战争的老人,只是高上将勇气还是有的,就是太固执,指挥也太僵化了一点,多年的上层生活,早已将他战争嗅觉减弱到最低水平,曾经的虎将变成了今天看着姑娘流口水的痴呆老头。
老头虽然痴呆,听到有仗可打,还是热血沸腾要上战场。虽然对高上将的指挥,不管是下面军官,还是基层士兵,个个怨声载道,但是对早已过了古稀之年的高上将,在国家需要时,勇于站出来,义无返顾奔赴海外沙场,就这一点,大家还是极为佩服的。
对面坐着的老人家也许职务没有高上将高,可看起来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很明显,和老人同坐的两名年轻人,一看就是身手了得之人,眼睛真的好象利剑一般,警惕地扫射着周围乘客,徐永晋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不知死亡为何物的胆大之人了,可跟他们眼睛对上,徐永晋还是下意识将目光躲避到一旁。他们便衣腰部鼓起来一块,照徐永晋猜测,里面应该藏了两把手枪,徐永晋相信,只要他们两感受到一点危险,百分之百会掏出手枪开火的。乘坐火车也能带枪,从这点看,这个老人肯定有着显赫的地位。就算没有高上将那么高的地位,再怎么说,他以前也当过将军,不然身边不会有这样两名警卫。
额头爬满皱纹,脸上有了老年斑的老人,总是慈祥地微笑着。但从老人眼里,徐永晋却看到了饱经沧桑的老人对现在生活的满意,看到了血与火,看到了一名老战士对刀光剑影的渴望,除此以外,还有别的一些看不透,摸不着的东西。是什么呢?徐永晋猜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了解的世故实在少的可怜,很多东西只能朦胧有个影响,却无法给它下一个很准确的定义。
“老人家,你们当年为什么打仗?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不光是军人,还会死很多百姓。在美索不达米亚,土耳其人杀害了不少心向我们的当地百姓,而我们虽然没有杀当地友好百姓,可对那些死心塌地要给土耳其人当走狗的,却也杀了不少。我的老师说过,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他们都有生存的权利,美索不达米亚毕竟是国外,死些人那都是外国人,对我们中国人来说,哪怕整个美索不达米亚人都灭绝了,那也没关系。可老人家您当年作战却在国内,虽然各种文章、报刊里都没提到当年死了多少老百姓,就我个人在美索不达米亚的经验,当年百姓死亡人数应该不在少数。”
“一个亿。四亿多中国人在十七年战乱后,只剩下三亿。”老人伸出一根手指,很肯定说道。
“是啊,当年如果不打,中国岂不是不会死这么多人。对人的一生,老人家是如何看的?”
这些天周老师的话一直回荡在徐永晋心里,让他如梗在喉,很是不舒服。虽然离开学校有几年了,但老师的权威性却是无法动摇的,徐永晋很困惑,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老师的话,还是相信自己与社会绝大多数人的观点。今天自己对面坐着一位参加了解放战争的老战士(就是将军,那也是解放战争的战士),徐永晋想要好好跟这位老人家探讨一下战争本质了。
坐在老人身边的两个年轻人,看着徐永晋的眼神分明含有了敌意,并且有了一丝蔑视。在他们眼里,徐永晋好象成了一名千方百计寻找理由逃避作战的懦夫。徐永晋不看这两个年轻人,只是盯着老人,想要听听老人是如何回答的。
“是啊,当年要是不打仗,咱们中国自然不会因为战乱,死了四分之一人口。”老人捋着胡须不再微笑,脸上表情很是严肃:“可是,人总有一死,活上一百岁,够长寿了吧?可百岁过后,就能永生?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颂词搞的不错,可谁又真能活到万岁?几十年,一百年后,还是要归于尘土,没有人能逃避生老病死自然法则。就像现在列车上所有人,百年后,谁还能活着?”
“人的一生是极为短暂的,不管是智者、愚人都在探询生命意义,道教宣称人最善者莫若常欲乐生,他们追求长生不老之数,可最后却吃了他们自己炼得金丹呜呼哀哉。佛教四谛中认为人生包含苦、集、灭、道,三法印中说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般寂静。其核心思想就是一个苦字。佛教认为人的本质是痛苦的,苦伴随并且主宰了人生。基督教宣称人死后要升天――当然,要是坏事做尽,又没有给教会捐献财物,你就不能升天,而是要下地狱了。只要把钱捐献给教会,再坏的人也能升天堂,真是有福你来享,有难我来当。如此也可见基督教虚伪之处――至于伊斯兰教,他们认为人们都要经历今世和后世,今世是暂时的,后世才是生命永恒的归宿。当然,这些观点都是唯心的,作为一名唯物者,就我认为,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当你闭上眼时,一切都离你远去,物质毁灭,精神何以依托?……”
从道教到佛教,再从基督教到伊斯兰教,从唯心论到唯物论,再穿插两段有关原始宗教的生死观。徐永晋听得云里雾里,茫然不知身在何处。总之,给他的感觉是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探讨生死意义的智者,可他现在想问的是如何看待战争中人的生死,好象这位智者谈论的观点,跟自己询问的问题相差太远,八秆子也打不着。
看着满脸茫然的徐永晋,陪在老人身边的两个年轻警卫偷笑起来。他们早已领教过老人答非所问的本事了。不管你问什么问题,老人都会给你大讲一通哲学观,也不管你爱不爱听,总之,只要老人一开口,想要他停下来,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对面的年轻军人算是尝到甜头了。不过能聆听老人教诲,如果那位年轻军人知道正在跟自己谈话的是谁,相信他会激动的忘乎所以,哪怕让他从火车上跳下去,他也决无二话马上就跳。
老人越说越容光焕发,讲的十分开心,滔滔不绝,从原始人的图腾,讲到宗教起源,从形而上学说到唯物主义,从朴素唯物主义讲到科学唯物主义……浪费了不少口水后,老人这才发现自己的听众现在魂不守舍,自己好象在对牛弹琴,这才想起来,年轻军人问的是有关如何对待战争中平民生死问题,而不是大而化之的哲学上生死观。
“有些事情后人很难评价是非。没有战争,不会死人,这话对吗?也对也不对,当时内有满请高层腐朽不堪,视汉人如奴隶,下有地方政权横征暴敛,草菅人命,外有西洋各强国狼子野心,欲我中华成其殖民地,如当时不起来反抗,今日之印度,既是我等之中国。小兄弟去美索不达米亚时应该经过印度,当地百姓生活如何,我想用不着我说,你自己也看到了。不光如此,还有更悲惨的非洲,寄人篱下滋味不好受啊!没有前人牺牲,能有今日百姓安居乐业,国势强横?清朝他可能自己修改国策,走上我们今天道路吗?不可能,你想想,你要是有了一百万家产,不管是自己赚的,还是祖上继承过来的,你的家里佣人却说这些钱他们也有份,要你把钱捐助出来,大家二一添作五,平分了,你是否愿意?作为既得利益者,清朝统治者那是宁可把家产全部败光,也不允许以前的下人跟自己一起分享属于他的权力。”
这样比喻,自然很粗浅,也很容易理解,徐永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一个没有饭吃的穷人,不反抗饿是死,反抗了,有可能有饭吃活下去,也有可能因为反抗被人砍了脑壳,两条道路,他会选择哪一条?自然是选择第二条。《吴起兵法》治兵第三中说过:必死则生;幸生则死。大家抱了必死之心,齐心协力,这才死里求生。换得现在这美好生活。”
“美好生活吗?”徐永晋将目光投向车厢连接处:“刚才那个列车服务员,老人家您看到了吧?小小的一名服务员,就因为她在国营的铁路公司,气焰嚣张,强买强卖。这也算美好生活?”
“年轻人,你是因为生在不受民族、阶级压迫下的社会,你才会因为一个小小服务员的嚣张,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的。当然,我不是说列车服务员就该如此强横霸道,我敢打赌,这名服务员在铁路公司工作算是干到头了,这趟旅程下来,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列车上。”老人微微笑了下,移了下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可是要跟以前清朝政府管制下的社会比起来,这点小事实在算不得什么,强横是强横,毕竟没有让刚才那位白兄掉脑袋,或者将他关进大牢,体会一下专政机关的威力。”
徐永晋嘴一撇,争辩道:“要是没有掏钱,我看他刚才就尝到专政机关无坚不摧的铁拳了。”
坐在老人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看不过徐永晋嘴脸,猛地站了起来,手放在腰间,横眉怒目喝道:“小子!你知道你在跟什么人说话吗?”
徐永晋一愣,他倒真不知道正在跟自己谈话的是谁,以前不知道,现在给这个年轻人如此一说,他就是知道也不管不顾了,见识过土耳其人、德国人的刺刀,体验过炮弹、子弹追着自己跑的徐永晋,自然不会为一两句威胁,吓软了手脚。徐永晋冷笑着站了起来,好象斗公鸡一样瞪着刚才说话的年轻人:“怎么?大庭广众之下,难道想打架不成?来啊,看看谁怕谁!”
“坐下,坐下!……像什么样子?出来前我不跟你们交代过,不得四处挑衅吗?这才刚出来就忘了?!”老人很是威严看着身边的年轻人。老人一发话,年轻人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还是不得不乖乖坐了下来,鼓着腮帮子瞪着徐永晋,好象在说“要不是老人拦着,这次非让你尝到铁拳滋味不可!”――他的拳头真的能让徐永晋彻底趴到医院病床上去,只要看看比冰还寒冷的眼神,就知道这是一个武林高手。
“对不起,年轻人,我没把手下管教好,让你受委屈了,老夫在此向您赔礼道歉。”
老人这么一说,徐永晋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坐了下来,红着脸道:“对不起老人家,我也是太冲动,倒让您老人家受惊吓了。”
瞪着徐永晋的年轻人冷哼两声:“哼哼,真要惊吓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老人一瞪身边年轻人:“你还说?再开口你给我马上回去,我不需要你保护了!”
见器宇不凡的年轻人,给老人一训,马上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徐永晋对老人的身份起了好奇心。很明显,这两个年轻人跟老人都没有血缘关系――从长相上就能分辨出来――可他们却如此听老人家的话,而且老人说话时,很有一顾气势,给徐永晋的感觉,就好象是天生领导大众之人,比高上将还要有气势,这样的人,在解放战争中虽然很多,可不少人都已经过世了,不多的几位现在又身居高位,出外有专列、专机,怎么可能和普通人一起挤火车?
徐永晋旁敲侧击想要了解老人是谁,可老人好象很不愿意谈论自己,在徐永晋刚露出询问意思时,他总是笑着以各种各样话题,如“外面风光很美啊!”、“列车这么肮脏,怎么也不打扫一下?”、“今年气候真反常,冷的有些太离谱了,几十年都没如此过啊”……轻轻巧巧就将徐永晋的询问引到其他地方去。
“年轻人,你没有在满清统治下生活过,你也无法想象当时作为一名中国人,要遭受多么大压迫,当然,现在某些人滥用人民所赋予他们的权力,这是一个很严重问题。但这毕竟是人民内部矛盾,还上升不到敌我矛盾,在政府各部门协调下,这样的矛盾是完全可以化解的。如将国营铁路公司私有化,这条铁路上,搞两家到三家公司,让他们互相竞争,你看看同样事情是否会发生?现在国营,那是因为铁路投资成本毕竟太大,那些钱都是政府投资的,等成本回收后,这条铁路会完全私有化的。”
徐永晋和老人的谈话,吸引了周围座位上的旅客,有人开口问道:“都快五十年了,这条铁路还没收回成本啊?我知道私营的京沪线不过投入运营五年,成本就收回了。”
老人脸上露出了极为尴尬的表情,只是尴尬表情一闪就过。“是啊,国营的公司体制僵化,效率低下这是一个问题,不过也要看到,这些公司养了多少人?要是让他们都回家,地方多了那么多失业者,对地方政府压力可是很大的。”
“为了养这些饭桶,就该着我们乘客倒霉了?要是都不坐这样的国营铁路公司列车,没钱赚,你看他们喝西北风去!”
“就是!要是这条线上有一家私营的,或者还有其他铁路可供选择,这家国营公司职员只能统统失业!让他们失业去好了,这么蛮横不讲理,饿死了也活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经常走这条线的旅客很多,现在说起来让国营铁路公司关门,这些旅客一个个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稳定压倒一切啊,旅客朋友们。”老人苦口婆心替国营铁路公司辩解:“大家想想,要是自己公司突然破产了,自己回家待业,那是什么滋味?铁路公司拥有员工数千人,这么多人,里面难免有好有坏,也不能为了一粒老鼠屎,将整个粮仓都一把火烧了吧?我们要看到,大多数人还是好的,这不过是九根手指头跟一根手指头之间的关系,也许完善一下监管机制,国营铁路公司还是大有一番作为的。”
“嘿,老头!你说谁是老鼠屎?竟敢污蔑我们国营职工,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吧?……起来!跟我们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不知什么时候,几个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粗眉三角眼的列车乘警出现在徐永晋他们这里,一脸不耐烦地斜着眼看着老人。一些凑到徐永晋他们这边的乘客,在列车乘警出现时,已经悄悄溜走。跟列车乘警斗,那属于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刚才列车服务员与白斯文发生争执,列车乘警很明显地偏袒服务员时,徐永晋没有出头。当时他以为白斯文内心龌龊,看什么不好,非要看黄色的地下读物不可(徐永晋也知道所谓法制时报,根本是非法出版物,里面刊登的东西全是些垃圾和黄色内容),这属于黑吃黑,作为人民卫士,他才懒得去替白斯文解围呢!现在这些列车乘警又找到自己对面老人头上,见老人那两个保镖一样的手下,双臂环抱,微闭着眼好象不想理这事情,徐永晋觉得老人之所以让列车乘警找上门来,这全是因为自己提问引起,徐永晋蹭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算跟列车乘警好好“讲道理”,要是讲不通,那就只有动手打架了,大不了告到部队去,关自己几天禁闭,最好上军事法庭判几年,这样还躲过再次上战场的可能。
徐永晋还没开口,老人摆了摆手阻止他说话,微笑着站了起来:“小兄弟,不要冲动。他们是冲我来的,还是我去跟他们头好好交流交流好了。”
俩个年轻人见老人站起来要跟着那些列车乘警走,不由得站起来道:“首长……”
“没关系,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一个看起来一脸猥琐,连他自己父母都不喜欢看的乘警,很是嚣张插着腰,指着俩人骂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只要把这个造谣生事,蛊惑人心的家伙带走问话,你们跟着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是同党?!带走带走,全部带走!”
咔嚓一声,在人们眼睛还没看清楚时,刚才说话的那名乘警已经脸色煞白倒退几步,捂着手腕大声哀号起来,看样子他的手腕骨折了。
几个乘警一愣,知道是面前俩人做了手脚,仗着人多势众,刚想扑上去,将“犯罪分子”当场擒获,却硬生生收住脚步,伸在半空中的手继续伸出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就那么停在半空中――在他们面前,俩个年轻人每人拿了两把大开机头的连发手枪,冷眼瞪着他们,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几人脑袋。
“把狗爪子收起来!别怪我兄弟没警告过,谁要敢碰一下首长,这个混蛋就是你们下场!”
有枪,还说老头是“首长”,这年头,被称呼为“领导”的人不少,铁路公司总经理就是一个领导,可能被称呼为首长的,那一定有军方背景。谁出门在外,跟了俩个带了手枪的当警卫?那不是一般背景,而是背景很深了,要说后台,这样的人只有给别人当后台,自己已经不需要什么后台。惹到首长还没什么,县官不如现管,大不了收拾了首长自己逃之夭夭,可人家首长身边还有四只枪,看样子是一言不合就要打,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想想自己招惹上这样的人,那些在吊斗小民面前横眉怒目的列车乘警一下子全矮了三分,头上冷汗直冒,别说“狗爪子”了,连“猪蹄子”也缩了回去。
一个看起来稍微顺眼些的乘警,倒退两步,又是鞠躬,又是作揖,陪着笑脸干笑两声:“呵呵,不知首长微服私访。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首长宰相肚里好撑船,这次就原谅我们几个多有冒犯,别往心里去。首长大人大量,不会跟我们几个小人有什么计较。小人现在就走,决不耽搁首长休息。”
说着这些乘警带了那个被折了手腕的家伙,就要开溜。
“站住。”老人声音虽然不大,那几个乘警却仿佛被雷击中了,立在原地,苦着脸转头回来,一副虚心聆听首长教诲的样子。
“不是命令我跟着你们走吗?我看我们现在就能走了。”
“不不不,我们怎敢命令您老人家?只是说个笑话……啊,口误口误,刚才不是跟您老人家说,而是这个小子!”乘警一转头,看到了坐在座椅上,冷眼旁观的徐永晋。几个乘警都看到徐永晋刚才要强出头,首长不好惹,难道小兵还惹不起?在首长面前卑微的嘴脸立刻转变成了在徐永晋面前的趾高气扬,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小子,别东张西望,说的就是你!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啼笑皆非的徐永晋看着那些欺软怕硬的乘警将矛头转向了自己,冷哼一声就想站起来揍人,回到国内这么多日子了,没听到枪炮声让徐永晋总觉得不适应,手脚都有些发痒,现在这几个家伙既然送上门来,岂能不借机好好活动下手脚?
徐永晋还没站起来,老人手往下压了压。虽然不知道老人到底是谁,可他以前肯定是高级将领,作为军人,服从上级命令那是天职,徐永晋只能满脸不快看着几个乘警。
老人带了两个警卫员朝外走,嘴里还念叨着:“找别人干嘛?这位年轻人也是我的手下,有什么事情该我来担待。走吧,带我去见你们领导,快点,就不要磨磨蹭蹭了。”
同样的话刚才几个乘警已经说过,这次轮到老人说这些话,车厢里的乘客想笑,却又不敢笑,自己是小民,可无法像军人一样,跟乘警对抗,只能低头憋着,憋得十分辛苦。几个乘警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带这位首长去见领导,要是追究一下责任,领导是官还没什么关系,自己这几个没什么后台的岂不是要倒霉?可不带吗?俩个站起来体型魁梧的猛男现在正拎着大张机头的手枪瞪着自己,不听他们俩首长的话,搞不好手枪里的花生米就要赠送给自己品尝了。
有机灵的急速转动两下眼珠,马上找到了借口:“首长,我们领导在南昌,首长要见领导,还是到了南昌后再去找他如何?现在首长先休息,请放心,我们一定保证带首长去见领导。”
“我去见你们列车长。怎么,不会列车长也在南昌吧?快走,前面带路,别想动什么歪脑筋,别看我人老了,我这俩个手下可是一人能打百来个小伙,对付你们?哼哼……”
老人一个年轻手下用枪柄作势要打人,几个乘警连忙让开:“快走!”
老人走时友好地跟徐永晋握手告别:“年轻人,见到你很高兴,我们这就分手吧。”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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