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骤然一亮,将教室内照的瞬间一片雪白,接着室内又陷入昏暗中,过了几秒种,一声霹雳将窗玻璃震的嗡嗡作响,噼啪声中,雨滴自天空砸将下来。
“……保护女士或绅士风度的传统――这里在座的都是先生,女士风度就免了,不过请记住,这是教学大纲要求的东西,在考试的时候,必须把女士二字填进去,不然你们只能得到一半的分数……”教室内响起放肆的笑声,站在讲台上的蒋教官淡然一笑,走到黑板前写了几个词语:“你们的道德标准、行为、仪容、风度和风格,以及你们在履行职责过程中建立的职业规范,都必须体现这一点,你们避免去做的事情也必须体现这一点,如,不能粗暴无礼、不得酗酒、不得拒付合理的帐单、不得在光天化日下打情骂俏……”
“报告教官,”蒋教官放下粉笔,转过头示意提问的学员站起来说话,寻声望去,那个提问的学员面孔黝黑,五大三粗的身材,一看就没受过什么良好教育。这些没有考进学校(整个班级学员都不是考进来的),通过战功被保举进入军校培训的学员,各个都是刺头,他们以为自己为国流血流汗,升为军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学这种政治课完全是扯淡,有这种思想,在教室里自然也就有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果然,那名学员懒洋洋站起来:“教官刚才所言不得在光天化日下打情骂俏,如果我理解为在黑灯瞎火的时候,搞那种……叫什么3p的,是否就是允许的?”
“你小子,是不是回国后找了什么相好的?还3p呢,小心老婆让你跪搓衣板!”
“你个花心大萝卜,就你那样还3p?小心老婆跟别人跑了!”
“自然允许,法无明文不禁止嘛!军规也是如此。不要说3p,你要是有能耐,搞他30p,也没人管你。”
“肃静,肃静!……这里是教室,不是参议会。你们是军人,不是那些政客。课堂上,在教官没有允许之前,怎么能乱说话?!这是违反课堂秩序的!记过,每人记一大过!”
话没说错,可说话的不是台上的教官,而是下面歪斜坐着的学员,而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有那么点阴阳怪气的味道,结果教室更乱了。
“拉倒吧,宪法规定言论自由,军人就不允许说话了?要发扬民主嘛――不能搞一言堂!”
怪叫声,口哨声,坐在下面的学员乱哄哄嚷嚷起来,一点尊师重道的样子也没有。蒋方震无奈地看着下面这些学员,也不知祖上造了什么孽,竟然让他给这些人当政治教官,袁校长还说这是对他寄予厚望。看看这都什么主儿?一个个眼睛都长到脑袋顶上了,一副玉皇大帝第一,他就第二的样子,教这样的学员也算寄予厚望,那真只有天晓得了。
蒋方震扳着脸敲了敲桌子,好半天,课堂上才算安静下来:“不允许,婚姻法规定一夫一妻。除自己妻子之外,寻找情人、妓女,这都是违法行为。作为军人,更要起带头作用。刚才有学员说宪法规定公民有言论自由。不错,宪法是这么规定了,可你们是军人,不是普通公民,从军那一天,你们就学过什么是军人的权利与义务,要知道,在军队中,对所谓的公开言论,是受到限制的!之所以对言论自由进行限制,那是因为军队需要确保在一些重大问题上,以同一个声音说话,也是为了防止泄密。作为军人,决不能公开发表政治演说,决不能公开反对军队现行政策,要知道,这种限制对你们有好处。”
不等学员再给自己找麻烦,蒋方震继续进行他的教学――虽然他对教政治感到厌恶透顶,可革命军人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校方让他教政治,他也毫无办法:“为了维护军官队伍的整体利益,所有个人都要求表现出女士或绅士的素质。军官享有崇高的声望,因为人们认为你们作为一个整体,是具有这种声望的人,地方政界、团体、协会乐于接纳你们,是因为你们具有军官的身份,军官的信誉度很高,言论在军内外都容易被人采纳。作为军官,对士兵或普通百姓而言,你们的意见将很有分量。作为一个群体,你们受到人民的信赖和信任,所以你们自己也必须维护和珍视这种名望,必须认识到,如果你们当中有害群之马,那么,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将极大地影响和损害整个军官阶层的名望。”说着,蒋方震瞪了刚才下面乱说话的几个学员,看那眼神,大家相信这些人就是他所说的“害群之马”。
“你们是职业军人,在这里,我要向你们反复强调的一点是,职业军人有三大责任:第一,要诚实、大胆、客观、内行地提出你需要什么,才能完成国家赋予你的任务;第二,如果给你的条件达不成国家赋予你的任务,那么你必须诚实、大胆、客观地向上级阐述这一点,并且说明有可能产生的后果;第三,不管最后上级决定是什么,你都有责任在现有条件下,尽最大努力去完成赋予你的任务。决定后没有讨价还价余地,只有坚定、果敢执行,为此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有学员撇了撇嘴,不满地在下面小声嘀咕:“明知道是送死,叫我们上去,我们也得去?”
“正确,明知道是死,只要上级下达了命令,作为职业军人,你也必须去死。主官无能,不代表你就可以不服从主官命令。违抗军令的下场,只有送你上军事法庭,对一名军官来说,那是最可耻的行为!一个成功的军官,必须具备一些基本品质:要坚持原则,头脑要冷静,要善于调整,要保持团结,要懂得礼貌,不能刚愎自用,不能胆小怕事,不能自作聪明,要赢得部署的忠诚,不能参与政治,要主意配偶和家庭的影响,最后,不要玷污你的名声。如果没有具备这些品质,你将不可能获得成功。”
刚才说话的学员在下面吐了下舌头,将脖子缩了起来。教室里安静下来,除了教官说话声,只听到外面风雨声。教官说得越来越严厉了,这些学员没有一个是愚笨如牛的蠢货,察言观色还是会的――真要这么蠢,他们早在战场上让敌人干掉了。
“务必记住一点:你们是首长手下的一员军官,而不是他的上司。有些首长喜欢概略地下达命令式任务,在完成任务的方法和程序上,鼓励部下充分发挥他的主动性。有些首长喜欢下达详细的指示,希望部下严格按照他的指示办理。作为在座的各位预备军官,记住,你们只要了解上司的意图,并且遵照执行就行了,其他的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
徐永晋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玩弄着手中铅笔,在课本里每一页边角相同的位置,画上一个个火柴棍一样的小人,等画好后将课本合起来,大拇指紧贴着下面,向上挪动,页面飞快翻过去,他刚才画的那些小人活动起来,表演着不知是少林还是武当工夫,徐永晋脸上露出孩童的笑容。
这课上得实在是没滋没味。蒋教官说的那些东西,三年前徐永晋就已经听的耳朵都要起了茧子,他以为到军校就该学学如何带兵,如何指挥作战,没想到,入学这么些时候,学领兵课时没多少,倒是灌输纪律、道德、荣誉、职责课时相当多。对徐永晋来说,这些听不听都一样,反正死记硬背的东西,考试前背上两天就是,平常又不用花什么心思,与其用心听讲,不如想想外面的世界。他现在想的当然不是那些小姑娘、大老爷,他正琢磨着别人跟他说的袁校长的背景。
有着悠久传统的黄埔军校前身是1866年,左宗棠参照杨沪生意思,选了广州府南海县的黄埔岛,创办的黄埔初级军官学校。军校第一任校长就是有今亮之称的左宗棠,虽然左宗棠从来没管过军校事宜,连军校正式开办,热烈庆祝的时候,他也没过来。公务繁忙的左宗棠在建国后,就把校长的位置让给了他所说的后起之秀:刘锦棠。
在创办黄埔初级军官学校过程中,当时的作战部部长邱明还给予了不少帮助。全国解放后,身为第四集团军司令员的邱明与先是担任陆军副总司令,后又从军方退下来,在史秉誉退出政坛前,扶上政府副主席宝座的左宗棠,多次登上黄埔岛,考察这所黄埔初级军官学校,在1874年,这所军校改名为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简称黄埔军校――把初级两字给取消了。从此陆军中就有北中南黄之说,北中者,中央陆军军官学校,至于南黄,自然是黄埔陆军军官学校了。不过和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比起来,黄埔陆军军官学校总显得稍微低了那么一点,这从校长军衔上可以看出,历任中央军校校长,军衔都是陆军上将,而黄埔军校校长,只是由中将担当。
第二任黄埔初级军官学校校长,陆军中将刘锦棠成了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第一任校长。至于第二任,就是现在坐在校长宝座上,永远看不到腾挪位置希望的陆军中将袁慰庭。
袁慰庭是河南项城人士,老袁家在项城属于名门望族,有地位的很,他的曾祖父袁耀东是庠生,他的曾祖母郭氏出身于同郡一个望族,活到九十多岁,在郭氏培养下,四个儿子全都取得了功名,长子袁树三是廪贡生,曾署陈留县训导兼摄教谕。而袁树三的长子袁保中是附贡生。次子袁保庆是举人。郭氏三子袁凤三是庠生,曾在禹城任教谕二十多年。最年轻的袁重三是生员。最后,最有名气的当数郭氏次子袁甲三。袁甲三于道光十五年中进士,历官礼部主事、军机章京、监察御史、兵科给事中。道光末年,袁甲三与曾国藩一道从理学大师倭仁讲习程朱理学,俩人过从甚密。袁甲三的长子袁保恒为进士,担任过清廷的翰林院编修,次子袁保龄为举人。
至于出生于1859年9月16日的袁慰庭,他是袁树三长子袁保中的第四个儿子。
说起来清廷也算对老袁家“国恩深重”了。袁慰庭出生年头不好,他出生的时候,刚好是中国社会正处于大动荡,大变革的年代。1851年,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旧民主革命运动(自从建国后,为了将新中国与太平天国进行区分,也为了证明太平天国运动的合理性、正义性,曾经的顶头上司洪秀全就成了教科书和报纸上旧民主革命运动领头人,他的运动自然也成了旧民主革命,不过相信洪秀全自己是绝对不肯承认这些的)起于广西山区,以排山倒海之势,短短两年间,席卷半个中国,占领了江宁,定都于天京(现在的南京)。同年,太平天国又派兵北伐攻入安徽北部,占领凤阳、怀远等地,在皖北、豫东活动的捻军积极起义响应,捻军先后攻占临淮关、雉河集,寿州、宿州、阜阳、太和、颖上、亳州等地也有捻军活动,清廷在皖北、豫东的统治,一时大受影响。
为了镇压捻军,1853年,清廷派兵部侍郎周天爵率领三千兵马进驻宿州,,接着又派兵部给事中袁甲三协助工部侍郎吕贤基督办安徽团练,组织团练配合清军作战。1854年,周天爵病死,后来吕贤基也被捻军击毙,袁甲三奉旨接统进驻宿州的清军,并且兼督办安徽团练大臣。
让人敬佩的是,袁甲三在和捻军作战中,和曾国藩一样:屡败屡战。认为造反是“上逆天理,下违父教”的袁家子弟,在袁甲三带领下,全力投入到剿灭捻军的战争中。站在当时的角度来看,袁家“反革命意志”极为坚决,1856年,袁甲三攻陷雉河集,据他自己在家书中所言“擒斩逾三万,逼入涡阳河死者复数万”。袁慰庭出生那年,袁甲三攻占了临淮关,又下令“年七十以下,十五以上尽诛之”。起义者的鲜血染红了袁甲三顶戴花翎,还给他赚来了一件黄马褂。
不过袁家镇压捻军的“显赫”历史,到1863年就不那么显赫了。太平军中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窜起来杨沪生与史秉誉两员“悍匪”(清廷语),指挥着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吓死人的军队,先是大闹浙江,接着又先后攻占福建、江西、湖南、皖南,清朝的几员围剿太平天国重臣猛将李鸿章接连败阵,左宗棠临阵倒戈,曾国藩呜呼哀哉,僧格林沁魂归地府……
败的倒下去就爬不起来,总督、大学士这些官衔也无法让他们焕发出强大战斗力。降的一掉头杀起来比悍匪还凶猛,不管是打清兵还是跟洋鬼子作战,那叫一个狠……至于死的,命都没了,更是什么也不用说。
形势的发展实在出沪人们意料。以书香门第自诩的袁氏家族虽然自称一贯忠于皇帝,仇视造反的泥腿子,在突然转变的风向中,袁家也不能不想办法寻找一条生路。现在太平军、捻军合二为一,这仗越打越难打,继续打下去,等杨史二人腾出手,挥师北上,就袁家了解的情况,别说几万团练,就是几十万清军跟刺猬般聚成一团,那也不过给人家当点心吃。蚂蚱蹦达的再厉害,它也不过是蚂蚱,成不了一条飞龙,人家有洋人都没有的火器,那炮打的,一下就能炸死好几十人,硬抗是肯定抗不了的。跑到京师,寻求庇护?捍卫京师的自己需要京师保护,传出去已经是笑话,再说等太平军打过来,龙椅上的那位到时候自身难保,他又怎么可能保护你?解散团练,回家修身养性吗?先不说杀了那么多捻党,人家会不会当菩萨,大发慈悲放过自己,就算能放过,听说南方正在搞土改:五两银子收购一亩田,袁家一共四五十顷田,给的银子可不够他这个大家族有吃有喝继续过好日子,等那点钱花光了,恐怕袁家上下只能出去要饭了。
袁家愁云惨淡时,有各种宣传品开始时不时“飞”进袁家。“起义是上策,投降是中策,为清廷卖命是下策”、“起义者政治有待遇,生活有保证。投降者不辱不骂,伤病者给予治疗,生活给予优待。顽抗到底者死路一条”、“左宗棠起义,贵为副总司令,曾国藩顽抗,命比鸿毛还轻”……整天看这个东西,加上战场情况一日不如一日,人的想法自然开始转变。
最忠于皇帝的袁甲三在僧格林沁死后,也常常哀叹天变了,袁家不能玉石俱焚,等袁甲三病死,掌军的袁重三、袁保庆、袁保中自然更不肯白白送死。手中掌握了几万军队,却开始坐山观虎斗,冷眼看解放军(以前的太平军,等天京被洋人联军攻占后,一夜间太平军变成了解放军)和各方势力拼杀――他们那些团练,说是几万大军,不管面对解放军,还是英法联军,都不过跟群握着棍棒的农民一般,与其平白送死,不如静观其变。
变化来的很快,没几年,曾经让皇帝落荒而逃的英法联军,被解放军打的落荒而走了。袁家上下目光如炬,聪明绝顶。法军刚败,还没签订停战协议,新加入解放军的捻军还没完成对袁家军战略包围,掌握了安徽团练的袁家已经宣布自己历来救国救民、拥护共和,他们现在和认贼作父、为虎作伥、背叛民族的清廷小皇帝一刀两断,要投奔代表光明的解放军,反戈一击了――洋人都打不过解放军,他们还打什么打?“替皇上卖命,已经没有出路了,守,曾大帅兵够多,将够勇,城够坚吧?长沙不照样丢掉,脑袋不一样落地?转移,外面那么多革命党,连洋鬼子都无法从革命党包围下撤出去,我们这点鸟枪鸟炮算什么?怎么转移?袁大人给弟兄们找了个活路,带着大家投解放军,叫‘反清起义’,不会对不起大家!”
这边一易帜,南方马上又是通报欢迎,又是赠送一个军的番号,虽然是独立军,和左宗棠统率的正式步兵军差异很大,等全国解放了,这种独立军纷纷放下刀枪,回老家种地。
袁家起义的正是时候,他要晚那么几天起义,能换来一个独立师的编制,已经要烧香拜谢了。
从清朝的忠臣孝子,变成了共和国的开国元勋,袁家摇身一变,照样还是名门望族,虽然田地还是给“收购”了,可因为他们的临阵倒戈,换来了征购袁家那些田地的价钱很是优厚,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在政府指导下,将钱财投入到“股份公司”,换来的收益比收租强太多了。
袁家在解放后,纷纷弃武从文,当起了参议员――他们原本也没想着吃一辈子兵粮,领兵打仗不过是为了换来官场一席之地而已――不过让袁保中没想到的是,他的很有民族自豪感的四子袁慰庭却对当兵很感兴趣,不顾家人反对,考取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又走上当兵吃皇粮道路。而袁慰庭在这方面又很有天赋,他的运气也不错(但让袁保中心惊肉跳),共和国历次对外战争,袁慰庭一场没落全参加了,在战斗中,他负过伤,流过血,升了官,从一名中尉,一步步爬到中将位置,一直到担任黄埔军校校长,这才算不必再直接参加战争,而这时候,他那反对儿子当兵的父亲,早死了几十年了。
真是革命不分先后,照袁家在项城所作所为,扣一顶土豪劣绅的帽子一点也不过分,依当年政策,对这种土豪劣绅加反革命份子,是要毫不犹豫进行冷酷无情的镇压,可一起义,镇压和袁家挂不上关系,袁家子弟还参了军,当了陆军中将,成为军队中的高级首长。曾国藩的后代呢?据说现在正在山西为祖国的能源事业做贡献――挖煤。当然,按照报纸上讲,自食其力也很光荣的,不过与袁家遭遇比起来,曾家实在是太凄惨了点。
“永晋兄,想什么呢?”坐在徐永晋旁边的胡天琦见徐永晋走了神,捅了捅他,嘴唇未动,从嘴里面含糊地嘀咕道:“注意,教官正盯着你看呢。”
徐永晋一愣,如梦初醒,急忙收起目光,看着讲台上站着的蒋教官。
“徐学员起立!”
“有!”徐永晋很是紧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德国将军冯;哈默施泰因-埃克沃德男爵曾经对军官分为四类,回答,原话是什么?”
徐永晋松了一口气,这个搞好是他早上预习过的――他专挑自己感兴趣的看――还有些印象:“埃克沃德男爵将军官分为四类:聪明型;勤奋型;懒惰型;愚蠢型。每个军官通常都具有上述品质中的两种,聪明和勤奋型适合到总参谋部工作,某些情况下,愚蠢和懒惰的也可使用,聪明而又懒惰的,适合担任最高领导职务,因为他们在需要做出困难决策时,神经不紧张,头脑很清楚,至于愚蠢而又勤奋的,这种人还是尽快赶走比较好,他们对军队实在太危险了。”
蒋方震看了会儿徐永晋,徐永晋回答完后,大气也不敢出,就那么直挺挺站着,终于,教官点下点头:“很好,请坐下。”
“是!”徐永晋这才坐了下来,感觉两腿有些酸软,这比上战场还让他紧张――刚才教官到底讲了什么,他根本就没听到,如果不是问该死的德国将军说了些什么,他只能瞠目结舌,很是潇洒回答不知道了。
“下面,说说如何赢得部下的忠诚,不能光去追求部下的忠诚,而是努力赢得部下的忠诚。这不是文字游戏,追求与努力赢得,这是有本质的区别。军官对下属必须公平对待,要与他们多接触,这有助于赢得部下的忠诚,如果战士应该得到却没有得到的好处,作为军官,你必须为他们去争取到。要维护你的部队或者部下的利益,对他们的越轨行为,当然不应隐瞒,但你要善于发现和鼓励他们的长处,有能力的话,要改善战士的生活、工作的娱乐设施,并且为他们的目标创造机会。在战斗中,你要向下级下令‘跟我上!’,要有行动的勇气,必须认清可能面临的危险和遭受的损失,这里容不得丝毫胆怯,如果出现紧急情况,要求你马上做出决断,而你拖到第二天才拿出完美无缺的决心,这只能说明你是个了不起的思想家,但你不是军人,是胆小鬼,战士们将不会欢迎胆小鬼担当他们指挥员,你在军队中就注定要失败。不过请记住,鲁莽与愚蠢的行动,跟勇敢是没有关系的,你必须明白胆怯与警惕和谨慎之间区别……”
徐永晋老老实实坐着,听了没几分钟,又有些昏昏欲睡了。强打精神望着教官与教官身后的黑板发呆,权利、特权、限制与福利从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将这些名词同步送出。苦坐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终于,下课铃声在教室外走廊里回响起来,这声音对学员来说,比仙乐还要动听。
“休息十分钟,解散!”蒋方震同样如释重负,教这些人政治课,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折磨。收拾下教材,蒋方震刚要离开教室,却见教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阵雨雾飘进了课堂:“蔡教官,你不是还有十分钟才上课?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进来的是黄埔陆军军官学校战术教官蔡艮寅少校,年轻的蔡少校消瘦的脸上抑制不住激动,快步走到蒋方震身边:“老兄,快快准备下,去校长室……徐永晋听令!马上整理下服装,这里是学校,又不是战壕,皱皱巴巴像什么话?胡天琦,把你军帽借给小徐,别瞪着眼看我,这是命令!小徐,跟我和蒋教官去校长室。”
莫名其妙的徐永晋跟在俩位教官身后,离开了教室,在后面几十号学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簇拥到外面看着三人朝校长室走去。
徐永晋不知道怎么了,同样,蒋方震也一头雾水,拍了下蔡艮寅肩膀询问道:“我说老兄,到底什么事情这么匆忙?”
“什么事情?”蔡艮寅停住脚步,转头朝左右张望两眼,压低了声音道:“带你去见几个大人物!这可是一般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啊,别人求都求不来,可现在人家指名道姓要接见我们!”
跟在后面的徐永晋听到了蔡艮寅说的话,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心里一跳,猜出是谁要接见他们。蒋方震却还是不明白,见蔡艮寅得意的笑着,却没说出到底是谁,他的好奇心更重了:“这么牛?你小子别给我卖关子啦,快说,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