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霹雳弦惊上)(2 / 2)

“孙武”号、“穰苴”号战列舰和同时代世界各国战列舰一样,战舰上每一种舰炮的弹道都是不同的,而各种炮弹的射击弧线、飞行时间、发射距离也是不同的,不同口径的火炮需要单独装填不同重量的弹丸,并且要对准不同的角度去打击不同的目标,这自然加大了军舰作战复杂程度。至于新造的这艘标准排水量17521吨,航速也达到了20节,在1899年9月9日加入中国舰队的战列舰,将舰上火炮统一口径,除了一些用来对付鱼雷快艇的小口径速射炮,不再装备副炮,这大大加强了军舰战斗力。

“轩辕”号战列舰大名远扬,作为发展出“轩辕”号战列舰的孙武级战列舰,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刚刚下水没多少时间,孙武级战列舰就显得落伍了,不再适合担负舰队决战的重任。当新锐战列舰下水,编入海军战队,不管从火力还是机动力、防护水平而言,孙武级战列舰只能编入二线,要不是地中海同盟国海军实在太弱,还有让孙武级战列舰发挥余热的地方,她现在的下场要么被卖到南美洲,或者亚洲新兴国家,如兰芳共和国、虾夷共和国,要么就进入拆船厂,结束她尴尬的一生。

东边天际已经有些微微泛白,那必须全神贯注才能感觉到。黎明前的黑暗中,下面漆黑的海水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灯光,“华山”号、“黄山”号航空母舰飞行甲板上的引导灯在天空望下去,好象节日绚丽的彩灯,除此以外,其他灯光都是那么分散。

海隼式战斗机从“孙武”号战列舰头顶掠过,张浩天只是匆匆扫了眼下面钢铁巨舰,顾不上多看,马上收回视线紧盯前面杜申利飞机两点红光。一架接着一架飞机从航空母舰上起飞,天空中很快出现数十个黑点,三架飞机排成品字形队列,几个品字形小组又组成三个倒v字形机群,飞在最高的是海隼式战斗机,比海隼式战斗机起飞更早些的海枭式战斗轰炸机飞的略微低些,最下面是最先起飞的海鹰式雷击机。

张浩天跟着前面的杜申利,将飞机速度控制在七十节,慢慢一边爬升,一边转弯,盘旋一圈飞到更高的地方。海隼号在俯冲时速度能超过一百三十五节(这要承担一定风险,诸如飞机空中解体),就算正常条件下,最高也能飞到一百二十五节,七十节当然显得很缓慢,不过海鹰式雷击机可没有名字那么威风,那些雷击机最高速度不过八十六节,携带鱼雷后,最快也不过七十五节,海枭战斗轰炸机速度比海鹰式雷击机要快一些,可多机种协同作战,速度高的必须迁就速度低的飞机。

天空有些薄云,云量2,看样子太阳出来后,又是一个大晴天。意大利南方的雨季要到十月、十一月才会到来,并且一直持续到第二年三、四月份。在雨季来临之前,这里都以晴到少云为主,要是到海滨度假,这种天气当然再理想不过了,可作为战争,飞机偷袭来说,少云也就少了可以躲藏的地方,这样的天气当然无法让人窃喜。

耳机里穿来沙沙电流声与飞行员之间嘈杂的说话声。

“老虎,老虎,我是豹子,听到请回答。”

张浩天将音量调大些,平静说道:“我是老虎,豹子,听起来你的声音很动听。”

杜申利在那边骂了句粗口:“你在什么地方?天太黑,我看不到你。”

“我就在你后面四点钟方位。高度”张浩天瞥了眼高度计:“三千英尺。”

“很好……各机注意,各机注意,跟着我,航向15,高度六千英尺,速度七十节。”

前面飞机机翼尖端闪烁着的红灯一跳,飞快向上跃升,张浩天想也没想,向内一带操纵杆,海隼式战斗机发出一阵低沉的轻吼,追着红点而去。

随着高度越来越高,座舱内气温随之也越来越冷,航空母舰上温度是宜人有些凉爽的摄氏二十度,可在六千英尺的高空,这里气温只有不到摄氏八度,风从前挡灌进来,感觉不是凉爽,而是寒气袭人了。

作为海航军衔最高的战斗机飞行员,杜申利理所当然成了这次护航任务的主角,他的飞机也飞在所有飞机最前面,从下面看上去,就如秋天雁群里的领头大雁。张浩天跟在杜申利右后角,耳朵里听着耳机里飞行员各种各样诨笑话,一阵猛烈气流迎面而来,飞机剧烈颤抖着,好象台风天气海面上的小船,随着波涛上下起伏。张浩天紧紧握住操纵杆,努力将飞机高度与航向、速度控制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了,当飞机结成机群飞行时,要是控制不好,说不定要发生相撞的惨剧。

气流过后,张浩天看看前面代表杜申利飞机机翼上的灯光,以前距离有多远,现在还是有多远,张浩天长出一口气,对自己的飞行技术感到十分满意。转头望望左右,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他飞机机翼两端一闪一闪的灯光,和刚才相比,现在各飞机之间,有意无意中距离拉开了。作为飞行员而言,海航飞行员一个个都是飞行高手,可就是高手也害怕空中乱流,尤其在天还没亮时遭遇乱流,这就更可怕了。

天空渐渐显出铁灰色,下面的海水虽然还是那么黑,不过却能看出粼粼波光,机翼两端的指示灯还在一闪一闪,近处几架飞机的轮廓从黑暗里显现出来。

“各机注意,各机注意”也不知是谁正在讲着诨笑话的耳机里,突然传来杜申利刻意压抑了的声音:“……前面就是海岸线,前面就是海岸线。航向90,高度、速度不变。重复一次……”

张浩天跟着杜申利,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在他左边,远处是一道皱起来模糊不清的长带。

“各机注意:还有三十分钟达到塔兰托,从现在开始保持无线电静默。”耳机里突然传来华山舰飞行指挥官冯九如上校声音。

和华山舰前任飞行指挥官郑良延中校不同,冯九如虽然到海军航空兵时日还浅,可这不影响他对飞机有着足够的兴趣,并且很乐意呆在危险的飞机上,和飞行员一起冒险。这次行动原本没他冯九如什么事情,只要将飞机安全放飞,他的任务也算完成,其他自有各个飞行中队中队长去管,可不用跟来的冯上校却跟了过来,现在就在下面的雷击机里,张浩天一想到雷击机在进入发射鱼雷航线时,必须飞的尽量低,速度又不能太快,还不能改变航向,心里就开始提冯上校祈祷,愿菩萨与上帝一起保佑这位勇敢的军官。

几十架飞机沿着距离海岸线五公里外的海面上空飞行。各型飞机分了三层,六千英尺上空是十五架海隼式战斗机,作为海航最新锐战斗机,银白色的双翼战斗机略微有些上反的下机翼,看起来就像海鸥伸展开的翅膀,这让海隼式战斗机拥有闪电一般的速度。和高速相比,他的盘旋性能更是出奇的好,机头前的两挺12.7口径机枪,足以给敌人飞机致命的打击,当然,过度追求高速和机动性能,让海隼式战斗机灵活有余,稳定不足,稍微不注意,飞机就可能进入螺旋失事。

四千英尺空中,十二架海枭式战斗轰炸机排成松散的队形,这种海枭式战斗轰炸机是海军“窃取”了空军枭式战斗机资料图,略微改良后,成为海军专用战斗轰炸机。作为传统双翼布局的飞机,海枭式战斗轰炸机速度可以达到一百零八节(不携带炸弹),而这次出动,机翼上两旁各插了五枚火箭弹,看起来就像戏台子上背后插了令旗的武生。

三千英尺高度,有九架海鹰式雷击机,机腹下挂了一枚hl3型航空鱼雷的海鹰式雷击机是海军舰载机中为数不多的双人飞机,前座为飞行员,后座是武器操纵员。这种飞机速度慢,行动迟缓,后座武器操纵员除了控制鱼雷投送,在他身后还架了一挺机枪用于自卫,可任何战斗机飞行员在看了雷击机飞行后,对那挺机枪能起多大作用表示最强烈的怀疑。有比没有要强,为了这个原因,那挺机枪一直保留了下来。

两艘航空母舰原本携带了更多飞机,机械故障和其他已知或者未知原因,让其他的飞机留在了母舰上。现在,这三十六架飞机就是中国海军航空兵用来开创历史的全部飞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线微光从黑暗中透了出来,前方水天相接处出现了一片鱼肚白,满天繁星消失了,天空越来越亮,漆黑的海水渐渐变成深得发黑的蓝色,接着又变成了深蓝色,远方海岸边系着一艘舢板,小小的,就像一片落叶。

东边的天空现出一道橘黄色彩带,太阳虽然还没出来,天却已经放亮了。日出处海水变得通红,天上不多的几朵灰黑色云团镶嵌上一道深紫色的裙带,前方出现一片陆地,陆地后蒙蒙青山,山顶披上紫褐色的帽子,接着山脊处露出一条就如姑娘眉毛般细细的红线。

“圣皮埃特罗岛!”

张浩天右前方出现一座小岛,心里不由一阵激动,塔兰托外围出现在他眼中。

飞机接近圣皮埃特罗岛,想象中应该来的一串串曳光弹、爆开的黑色棉花状云团并没有出现,岛屿后面也没有冒出炊烟状粉尘柱——那是战舰升火的标志。

“明天是星期天,作为虔诚的天主教教徒,意大利人要到教堂祈祷上帝拯救他们这些罪人。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到时候你们在塔兰托上空就跟在自己家后院散步一样自在!”

冯上校昨天说的话在张浩天耳边回荡,当时张浩天还想战争年间意大利人哪来的什么心思去逛教堂?现在看,那些虔诚的天主教徒还真的让冯上校说准了!

山顶上每一朵云团都有金线环绕,海水呈现出一道道重叠刻画的红色线条,红的发亮,就像正在燃烧的火焰。远方的群山、即将飞过的圣皮埃特罗岛,由远到近,好象浸在了血水中。随着太阳露出半边小脸,银色飞机披上了血红色外套,看起来一架架飞机像是从黑暗里窜出来的地狱火焰。

******

大西洋,圣文森特角西南两百五十海里。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雨在半夜停下来后,海上的波涛也不再那么骇人。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日出时分,可厚重的乌云将所有阳光遮挡住,海面上能见度不超过三海里,超过这个范围,晨雾吞噬了所有的一切。

海面上一支规模不大的舰队劈波斩浪高速行驶,带了咸咸的鱼腥味的海风将军舰烟囱里冒出的浓黑烟尘吹向后面,越升越高,最后和天空乌云接触,融为一体。

行驶在最前面的军舰上,一群水兵正聚集在军舰舯部,从打开的机库里,将一架侦察飞机利用滑轨拖到了弹射机,将飞机迎着风停好。飞机螺旋桨高速转动着,一声大号爆竹般巨响,弹射机处冒出一股白色烟雾,烟雾散去,那架飞机离开了弹射机,怒吼着朝着北方天空缓慢升了上去。军舰上的水兵们摘下无檐帽,不停地朝着飞机摇晃,吹着口哨,发出无意义的喊叫,欢送离去的飞机。

王林斌手端着咖啡杯,靠在舷墙上,饶有兴致看着前面的迪化舰上携带的海鸿式侦察机离开军舰,去给舰队充当“眼睛”。美美喝了口自己泡的咖啡——王林斌总觉得别人泡的咖啡味道不是很纯正——眼角余光抓住了正从海图室走出来的高宪申舰长,王林斌回过身,依着舷墙冲高宪申笑道:“佑之啊,晚上截获的天气预报不是很准确啊。”

高宪申抬头看了眼天空,天上虽然乌云密布,云量达到了十,可估计下,云高却有六百英尺,比西班牙方面预报的云高多出三倍,视野也没糟糕到一海里外就什么都看不到的地步。

高宪申面无表情说道:“是的,西班牙人的天气预报是很糟糕。不过我们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截获的电报。”说着高宪申将一封电报递给了王林斌:“第一搜索舰队‘胡德’号发来电报,他们遭遇德国雷击机攻击。”

王林斌还没看电报,惊讶地盯着高宪申:“雷击机?不是轰炸机吗?”

“是哥塔式雷击机,英国人和这种飞机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们不会看错。”

“走!去海图室。”王林斌顾不上看电报,朝海图室走去,嘴里还念叨着:“真不幸啊,夜里胡德就发电报说是遭遇德国潜艇围攻,天刚亮又出来了雷击机!”

王林斌走进海图室,躬着身子看海图:“‘哥塔’式最大作战半径是多少?”

“七十海里。”高宪申先是肯定回答,接着又有些犹豫不决:“……这是首长在德国担任武官时搜集到的情报,现在怕是不止这个数了,不过决不会超过一百海里。”

“我们的海鹰能飞多远?”

“一百二十海里。”这次高宪申回答的十分坚决。

王林斌抬起头,看了看手中电报,又看了眼海图,从航海官手中拿过直尺和铅笔,在海图上画了个叉,用直尺量了一下:“胡德的第一搜索舰队在这儿……距离海岸线最短也有两百六十海里。距离我们四十海里。”

“司令员您的意思是……”高宪申已经明白了答案,可他却不敢说出来,他本来一直有些看不起这个靠张嘴皮子爬上来的巡洋舰队副司令员,可现在王林斌敏捷的反应,犀锐的判断力,却让高宪申很是佩服。

“不错,这些雷击机决不可能从岸上起飞,周围没有岛屿可供他们借用,唯一可能的”王林斌取过圆规,在直尺上比画一下圆规两点间距离,在海图上围绕着刚才画的那个叉点中心,画了一个圈。按照比例来说,圆圈最外一圈距离圆点有一百海里:“在这片水域存在敌人航空母舰!如果航空母舰在这里……我们也处在她的作战半径了。”

王林斌将铅笔和圆规丢在桌子上:“马上找出这个刺客,要是雷击机缠上我们,我可不相信我们有战列舰那么皮实。通知信号兵,报告旗舰我们的判断。”

“好,我现在就去通知信号兵。”高宪申爽快答应。

当王林斌询问雷击机航程,并且在海图上画出胡德舰队与他们舰队所在位置时,高宪申已经想到在这片海域存在着敌人的航空母舰。解决敌人的航空母舰,至少现在看起来,要比对付希佩尔舰队更重要些。

高宪申离开海图室后,王林斌手托着下巴,看着海图上那个黑色铅笔画的叉发呆。海上不同于陆地,想要打仗找上门去就是,茫茫大海上,想要找出在海上航行的敌人舰队,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丁点的错误,都可能让一场海战流产。从电报上和海图表注遭遇空袭的胡德舰队具体位置来看,空袭胡德舰队的只能是从德国航空母舰上出发,可是以一百八十五点二公里为半径,这个圈子足有十万七千七百五十四平方公里,在这么大海域寻找一支航母编队,这和在浙江省搞次普查差不多。问题是敌人的军舰是活的,除了起降飞机时,航空母舰航向固定,其他时候她想到什么地方去,如果没有确切情报,你又如何能知道?

“司令员。”

王林斌还在猜测德国人的航空母舰到底是哪一艘——情报显示,德国人改装了三艘航母,两艘在赫尔果兰湾,一艘在布列斯特,那些情报人员一再保证德国人的航母在战争结束前不会出海作战,可现在胡德舰队却切实遭遇了雷击机攻击,这让王林斌对情报人员的工作有多大准确性产生了怀疑——离开海图室没多久的肇庆舰舰长高宪申又冲进海图室。

“信号发了吗?”

“还没有……司令员,旗舰发来灯光信号,命令司令员您率领‘肇庆’号、‘黄岛’号、‘钦州’号巡洋舰、四艘驱逐舰,迅速转往东北方向,搜寻敌方航母。首长并且告之您,库伦舰的两架负责东北方面的水上侦察机可以协助我们的侦察任务。”

“航向东北?”王林斌向航海官做个手势,航海官会意,马上在海图上画了一条斜线。那条斜线从王林斌刚才画的圆圈右半边斜插进去。

“是的,司令员,首长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虽然没有抢在旗舰前面,将判断出敌人出动了航母报告给首长,首长无法看到这里的人也是很有头脑,这有些遗憾,不过从旗舰发来的灯光信号上,反过来又证明了王林斌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作为首长谆谆教诲,给王林斌安排的副手,高宪申为此还是感到十分欣慰。高宪申打算等这次战斗结束,回港后将王司令员今天的优异表现向首长进行汇报,这也是实事求是。

“三艘巡洋舰?我的‘湄州’号呢?”第一次单独执行作战任务,王林斌在激动同时,又不由得有些遗憾,整个分舰队,少了一艘轻巡洋舰,实力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现在王林斌只知道敌人至少出动了一艘航母,至于护航军舰有多少,是什么级别,这他一无所知。面对茫然不知底细的敌人,手头实力能多一分也是好的。

“给黄岛舰、钦州舰、海天、海申、海辰、海寅驱逐舰发信号,命令他们跟随我们,呈单列纵队,航向三十五,增速到28节。”

“明白,我马上给他们发信号。”

“还有,让电台多加注意库伦舰那两架飞机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他们可是我们仅有的两架飞向东北的侦察机,既然首长把这两架飞机调拨给我们,不用白不用。库伦上的侦察机什么时候起飞的?”

“三十分钟前,司令员。”

王林斌在海图上画了一个圈,“他们现在该到达这个范围内,注意侦听各侦察机通报。”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交代信号兵给各舰发信号,同时让电台室注意接收情报。”

高宪申走了出去,王林斌抓过一把椅子,托着下巴,轻咬着下嘴唇盯着海图。海图实在太抽象,上面只有“他的”舰队航线,挨揍的英国人舰队所在位置,至于敌人,到现在他们的位置还没有详细情报。看着偌大的海图,光可能存在的区域就那么十多万平方公里,在敌人发现前,出现在他们面前,这种概率小之又小。万一敌人实力强大,里面只要有一艘战巡,兴冲冲跑过去的自己,就要给人家当送上门去的美味点心。

王林斌现在越发对首长将“湄州”号轻巡洋舰留下,感到遗憾万分,他现在能体会到自己以前听一名将军所发感慨的滋味了,那名将军说“在决定性的时刻,一位将军手头的兵力总是不够的,人数上要是处于劣势,只能以钢铁方面毁灭性优势来弥补”,王林斌现在同样感觉自己手头兵力不够,可他手头的军舰,要说有多大毁灭性优势,除非和德国轻巡洋舰相比,不然优势完全在对手那边。

可是昨天晚上,从电台接收到的电报看,第五搜索舰队——日本铃木舰队——遭遇了德国希佩尔舰队,并且在交战中付出了惨重损失,第五搜索舰队原本实力就是各搜索舰队中最弱的:一艘战巡,两艘装甲巡洋舰,三艘轻巡洋舰,再加上六艘驱逐舰(就算按照日本人标准,这六艘驱逐舰也是二等的)。这样的搜索舰队,一旦遭遇到钢牙利齿的希佩尔舰队,没多少时间就把本人的骄傲:“金刚”号战列巡洋舰给丧失掉了。斋藤七五郎的第七战队在跟踪一段距离后,或许每隔十五分钟发电报,通报希佩尔舰队方位、航向、航速,那些加了密的电报惹得德国人不快,一个回马枪,让斋藤七五郎和他的第七战队一起去了龙宫。两次交火时间都很短暂,由此也能看出德国人强大的火力。正在去拦截的首长不可能不重视和希佩尔的交战。

要是考虑到希佩尔舰队在和第五搜索队交手时,体现出来的强大火力,章骞能从不多的军舰中,抽出三艘轻巡洋舰、四艘驱逐舰,北上寻找敌人航母编队,他已经很慷慨了,王林斌换个角度,站在章骞的位置上,他不由得对章骞的决断钦佩不已,钦佩归钦佩,他还是觉得北上兵力太少。

海图室的门被人猛地撞开了,正在对手中兵力太少有些沮丧的王林斌被开门声打断了自己思路,有些恼火转过头去,想要训斥,看到来人,刚到口边的粗话又咽了回去。

电台室的情报军官拿了张小纸条跑了进来:“司令员,刚刚接到库伦一号电报!他们发现了敌人航母编队,舰影六,一大五小,似乎有航空母舰!”

王林斌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切询问道:“方位、航向、航速!”

情报军官咽了口唾液,有些困难回答道:“没有,电报没有发完。”

“没有发完?继续接收!”

“电报到此终止,我们和库伦一号失去了联系。”

王林斌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摘下军帽,用力挠着头发。海图室里静悄悄的,情报军官与航海官看着王林斌,谁也没吭声。

“马上给我计算出库伦一号最后位置,库伦二号在什么位置?他们有可能看到那支该死的德国舰队吗?”

航海官低声询问情报军官最后接到电报时间,计算下库伦一号飞行时间与速度,在海图上画了道直线,没多久,抬起头说道:“北偏东,也就是5度,距离我们四十到四十五海里,至于库伦二号,在库伦一号左后方十海里,如果敌人舰队在这片水域,他们可能看到。首长。”

王林斌仰天长叹:“天哪!”

飞机失去联络,要是电台没有发生故障的话,无外乎被敌人发现,并且被击落了。侦察飞机飞的虽然不高,要在舰队外面兜圈子,军舰上的对空高射炮自然奈何不了他们。如果被击落,只可能是敌人航母上起飞的担任空中掩护的战斗机发现并且击落了他。库伦二号距离库伦一号并不遥远,他们或许很快也能发现库伦二号,在库伦二号反应过来之前将他击落。

更让王林斌担忧的是德国人在击落中国舰载侦察机后,一定知道周围有中国舰队,他们会不会派出侦察机四处侦察?王林斌率领的轻巡洋舰队就连侦察机都没有携带,更不用说战斗机了,自然无法谢绝德国侦察机的友好访问。如果德国航母发现了这支小舰队,他们可以用雷击机攻击,也可以溜到其他地方去,让王林斌找不着人家,不管怎么说,主动权在对方手里。

“佑之回来了?”海图室舱门再次打开,高宪申从外面走了进来,王林斌苦笑道。

“怎么?”

“西班牙的天气预报能不能在半小时后灵验一回?只要云低到两百英尺,等战争结束后,我会专程送块牌匾感谢他们。”

高宪申拉开舱门看了眼外面滚滚乌云,回过头正经说道:“恐怕整个上午云层都不会那么低,司令员,这样的天气对我们侦察机活动不还算有利?”

“是啊,这样的天气对侦察机活动构成不了太大麻烦,不管是我们的,还是敌人的。”

“出什么事情了?”

“你说吧。”张浩天指了指情报军官,苦笑道。

情报军官向高宪申敬过礼,平静说道:“刚接到库伦一号发来电报,发现德国舰队,可能有一艘航母。”

“具体方位、航向、航速呢?”

“没有,电报没发全我们就和库伦一号失去了联络。”王林斌接口说道。

高宪申走到海图边,躬下身看着海图,上面航海官已经标注出大致位置。高宪申看了会儿,指着上面说道:“如果库伦一号电报准确的话,库伦二号马上会有电报发来。”

高宪申话音刚落,海图室的舱门再次被人打开,电台室军官高举着电报跑了进来:“出来啦,出来啦!”

高宪申回过头瞪了眼跑进来军官:“冷静点!这里不是你们家后花园!什么出来啦?”

跑进来的军官急忙站住,深吸一口气:“报告首长,刚接到库伦二号电报,现在已经翻译完毕。”

高宪申抢步上去,从军官手里夺过纸条,低头专注看着。

“上面说什么?”

高宪申回过头,平静说道:“司令员,确定了,库伦二号也接收到库伦一号的电报,他们跟过去确定是敌人舰队:方位在这儿,航向225度,航速15节。”

王林斌看着海图,沉吟道:“还没确定敌人拥有那些舰种?”

“他们要再靠近一些,估计等会儿还会有电报过来。”

王林斌默默点了点头,突然发现海图室里挤了太多人,先后进来的情报官、电台军官都跟木头人一样围在身边。高宪申发现王林斌脸色不虞,看了眼左右,马上反应过来,黑着脸哄人:“都在这里干什么?没事情做了吗?回去,都回去!”

俩个人这才想起自己在里面呆的时间太久了,敬过礼匆忙跑了出去。

没多少时间,情报军官再次回来,这次情报军官的脸色比上次差了不少:“报告首长,库伦二号发来电报:一艘航母,一艘巡洋舰,四艘小型军舰——估计是驱逐舰——,继续靠近,航母上雷击机正在准备起飞,未发现侦察机,敌人战斗机……就这些。”

“这么说库伦二号也……”王林斌没有说完,走出舱门望着北方,摘下军帽默默肃立在寒风中。

******

地中海,塔兰托湾。

一轮红日从远方青山后面冉冉升起,东方的天地与海水一片血色,布设在隆迪内尼亚角的对空警戒哨摇响了防空警报,只是这警报来的有些太晚了。

机群降低了高度,飞快向目的地奔袭而去,圣皮埃特罗岛上郁郁葱葱的树林被飞快抛到后面,莱切拉迪角高炮阵地上空无一人,那些当兵的不知是因为今天是星期天,还躲在被窝里睡懒觉,还是在军队小教堂里垂着脑袋画十字,总之当机群从莱切拉迪角掠过时,没有一门炮向他们开火。隆迪内尼亚角那边凄厉的警报声,坐在座舱里的张浩天也听见了,只是当警报声传来时,他已经越过了隆迪内尼亚角和圣皮埃特罗岛之间的水下防波堤。

血红的海水中,四艘勇敢级驱逐舰停泊在前面,在驱逐舰后面,是排列整齐的五只被日出渲染成红色的拦阻气球,后面停泊了三艘巡洋舰。情报是如此之准确,大老远就能从远比驱逐舰要大的军舰轮廓上,分辨出这些是巡洋舰,不用问,从上往下数,肯定依次是比萨号、厄尔巴号装甲巡洋舰,瓜尔多号侦察巡洋舰!

不管是驱逐舰,还是巡洋舰,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升火的迹象。张浩天明白军舰要是不先加热,她就算拥有一万万马力的锅炉,也只能停在原地当靶子。这简直是绝佳的偷袭时刻!

飞机高速朝东面扑去,渐渐着,青山笼罩着的阴影里,出现了几艘巨舰身影。那些巨舰是如此的高大,刚才和驱逐舰比起来显得巨大的巡洋舰,和那几艘巨舰相比,就跟小轿车停在东北虎式战车旁边一样,是那么的娇小柔弱。

静默了一段时间的耳机里突然传出冯上校激昂的声音:“各小队注意,各小队注意!我们已经到达塔兰托!按照原定计划,黄色小队攻击油库,红色、橙色、蓝色小队压制防空炮火,各战斗机小队执行战场遮断,各雷击机小队……自由攻击!”

冯上校话音刚落,耳机里又传来一阵刺耳的狂叫:“塔兰托!我的心肝宝贝,你老公我来了!”

不用问,说这话的除了杜申利,整个海航没有任何人拥有这么厚的脸皮。

“九点钟方向一架飞机,高度两千英尺,正在爬升……巡逻机!意大利巡逻机一架!”

张浩天转头朝左边望去,远方一架双翼水上飞机正慢悠悠向西边飞去。

“麒麟,击落它!白熊、青蛙掩护麒麟机组!”

“明白了。”

四架海隼式战斗机一带机头,脱离了编队,迅速爬高,向北方那架巡逻机飞去。

张浩天紧紧跟随长机朝塔兰托内港方向飞去,天空除了那架意大利的巡逻机,就是从华山舰与黄山舰上起飞的中国机群,两架雷击机已经进入低空俯冲,向着停泊在海面上的一艘巡洋舰而去。天空那架意大利巡逻机看到四架中国战斗机朝他扑了过去,徒劳地想要转向爬高,摆脱战斗机追击,可巡逻机既笨重,又不灵活,几条火蛇鞭笞过去,巡逻机后面冒出一股黑烟,虽然还在爬升,速度却越来越慢,火苗从机尾窜了出来,几个黑点依次离开飞机,或者高度太低,或者巡逻机上的人已经昏了头,一直到坠入海中,降落伞也没有打开。

张浩天跟着杜申利,朝着两架雷击机俯冲过去的巡洋舰飞去,雷击机脱离俯冲状态,猛地向上抬起,转向朝另外一边飞去。那艘巡洋舰舯部窜出一条火舌,曳光弹追着雷击机而去,可惜子弹在飞行一段距离后,弹道越来越弯曲,最后消失不见,而雷击机却什么事情也没有飞上了蓝天。这是张浩天到现在为止,第一次看到意大利人抵抗。蔚蓝的海面上出现两道美丽的银色痕迹,向着巡洋舰飞速靠近。

张浩天辨别出遭受雷击机攻击的是冯上校昨天悬挂着的意大利巡洋舰:“瓜尔多”号侦察巡洋舰,在“瓜尔多”号侦察巡洋舰北边,还停泊着“比萨”号、“厄尔巴”号装甲巡洋舰,不过现在那些雷击机没有谁想到慰问一下她们,大多数雷击机正通过拦阻气球,朝东南方向的战列舰猛扑过去——谁都喜欢大块头,绝大多数雷击机飞行员都期盼上天眷顾,能让自己击沉一艘战列舰,那可是青史留名的伟大功劳!

天空已经没有敌人飞机,张浩天飞过“瓜尔多”号侦察巡洋舰时,对准军舰上正在疯狂扫射的高射机枪狠狠按下按钮,两道火舌从军舰左舷一直扫到右舷。当他将飞机拉起来时,身后一股气浪猛地追了上来,将飞机冲撞的好一阵颠簸,回过头望下去,后面“瓜尔多”号侦察巡洋舰左舷处有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军舰舯部红光一闪,橘红色的火焰与灰黑烟尘扶摇直上,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一条银色痕迹从距离军舰舰艉处不远的水面划过,另外一条痕迹却最后消失在军舰舯部。

“啊哈……一雷命中!好样的!那家伙完蛋了!”张浩天对着话筒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

“好什么好?俩个胸无大志的混蛋,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对付一条破船?那边可是有好几条大家伙!老虎看看,其他雷击机都奔大家伙去了!”耳机里传来杜申利风言冷语,嘲笑完俩个对巡洋舰发起攻击的雷击机飞行员,耳机里,杜申利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老虎,老虎,我们到码头去逛逛,那边主人正打算招待我们呢。”

张浩天不再理会还浮在海面上的以前叫军舰,现在叫废铜烂铁的东西,跟着杜申利朝塔兰托码头飞去,那边几门高射炮正对准来袭的雷击机开火,不过那些高射炮火显得十分凌乱,毫无章法,看样子是留守在军营里的意大利士兵遭遇攻击后,才慌慌张张跑出来进行抵抗。

初升的旭日下,三架海枭式战斗轰炸机飞到码头那边的高炮阵地上,张浩天看到正在抵抗的意大利士兵见到飞机光临自己头顶,一个个丢弃火炮抱头鼠窜,那三架海枭式战斗轰炸机从刚才还在进行零星抵抗的高射炮头顶掠过,几个黑点离开了机翼下面,落在意大利人阵地上。火光闪动,黑烟迅速扩散开,残余的烟雾缓缓翻腾着朝天空攀去。

那三架海枭式战斗轰炸机投完了仅有的两枚五十磅炸弹,一摆屁股,冲着军港内的战列舰而去。至于几枚炸弹消灭了多少敌人,炸毁了几门高射炮,这他们就管不着了。

“麒麟、猎犬、白熊、青蛙执行空中警戒。其他各小队跟我下去,压制敌人防空火力!”

刚经历轰炸从硝烟里钻出来的意大利士兵,马上又看到十来架飞机恶狠狠地朝他们扑了过来。塔兰托港拥有较为强大的防空火力,可在远征军登陆意大利半岛之前,空军的轰炸机、战斗机飞不到塔兰托头顶,意大利有识之士曾经担忧过空袭会从海上——航空母舰携带的飞机——而来,可除了从西西里岛、撒丁岛、科西嘉岛起飞的飞机,能到达的意大利半岛西海岸以外,意大利半岛东海岸与塔兰托湾并未遭遇空袭。加上意大利人相信塔兰托的防空措施已经足够完善,那些担忧自然也只是担忧,并没什么人真的拿中国海航当回事情。

表面上看,塔兰托湾对空戒备森严,可那些高射炮兵、机枪手神经一直紧紧绷着,但是时隔很久,协约国方面一直没有发起象样的攻势,久而久之,意大利人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松懈下来,现在,他们才发现自己松的有些过头了。

从天空望下去,貌似强大的防空武器要是不开火,和一堆地靶没什么区别,看到两架、两架飞机从天空俯冲下来,子弹穿过螺旋桨,打的地面尘土飞扬,任何暴露在空旷处的士兵都成了飞行员瞄准的靶子,那些意大利人不是想着操纵武器还击,而是逃离飞机攻击航线,飞机从东边来,他们涌到西边,西边飞来两架飞机,士兵们又逃向北边,有的意大利人吓破了胆,跑到海堤,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反正中国人攻击的是高炮阵地,躲到海里总是可以免遭池鱼之殃。

耳朵里听着机枪发射子弹时炒豆一样连串爆裂声,前面的机枪枪口朝外喷着火舌,地面上那些衣衫不整的意大利人还混杂了几个穿着德军制服的白种人,狼狈地躲避着空中打击,张浩天心情大畅,对地攻击起来更有热情,反正到现在也没听到上面担任警戒的战斗机通报出现敌人战斗机,他现在尽可大个痛快。

一艘交通艇载着满满一船人离开码头,朝内港海面上停泊着的军舰开去。张浩天一带机头,冲着那艘交通艇而去,机枪从交通艇尾一路扫到头,拉起来前还拉下拉手,机翼上简易炸弹钩上携带的两枚二十五磅炸弹脱离了飞机,甩在交通艇附近,两股水柱窜起后,等张浩天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再看那艘交通艇,她已不再开动,交通艇周围浮了不少正在挣扎中的意大利人。

不少人原本以为就算攻击塔兰托能成功,这次出击也要付出不菲的代价,可真正攻击一开始,却完全没有受到有威胁的拦截,这出乎大家意料。耳机里嘈杂一片,雷击机、战斗轰炸机、战斗机飞行员全对着电台一通狂呼乱叫,用来发泄自己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情。

从在海面上打着旋的交通艇上空掠过,张浩天没有再攻击落水的那些意大利人——在空袭结束之前,他们到不了停泊在内港里的军舰上了——又朝码头上意大利人高炮阵地飞去。减慢速度,低空从高炮阵地上掠过,高炮阵地已经是一片狼籍,解下炮衣的高射炮与连炮衣都没取下的高射炮周围,不再有一名意大利人,这让杀的性起的张浩天有些遗憾。

军港内几艘战列舰正用舰载高射炮拼命对空开火,张浩天的耳机里传来冯队长冷静地让人牙痒痒的声音:“按照预定方案攻击!”

只见四架装备了火箭的海枭式战斗轰炸机从高空滑降下来,降到快要贴近海面,列队朝停泊在最南端的一艘崭新战列舰疾驶而去,七架装备着鱼雷的海鹰式雷击机则在其后盘旋着。

在昨天的作战部署会上,情报军官一再向在座的飞行员介绍了塔兰托港口内停泊的各型军舰,尤其是这艘停泊在港口战列舰锚地最南端的战列舰,除了这艘战列舰,意大利其他所有战列舰体形都小了一圈,同时在两个烟囱之间还有炮塔,惟独这艘军舰,在烟囱之间没有炮塔,而这艘战列舰的主炮也不是十二英寸,而是达到了骇人的十五英寸!很显然,要是让这艘军舰到外面到处晃悠,对远征军地中海舰队而言,她绝对是一个大麻烦。她,就是意大利的骄傲,最新下水的“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快速战列舰。

“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战列舰上的40毫米高射炮疯狂地扫向这些不速之客。猛然,这些意大利炮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这先头的四架飞机翼下,骤然腾起了一阵浓烟,一些飞速而来的物体拖曳着这些浓烟直朝自己扑来!他们下意识地抱头卧倒……

不过几秒钟功夫,一阵阵爆炸环绕在这些炮手的耳际,同时一股股辛辣的硝烟呛得他们咳嗽不停,等到缓过一口气,这些炮手不由得在烟雾里摸了自己的脑袋,谢天谢地,总算是没有搬家,再看看同伙,大家似乎也相安无事,军舰看来也没有多大问题。等到他们笑着骂着回到炮位,却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刚才还在后面转悠的七架雷击机现在已经有四架投下了鱼雷,正在拉高离去!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出现了四条尾迹,那些尾迹目的地只有一个这些水兵所在的这艘战列舰。没有升火的“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快速战列舰就是一个浮在海面上的炮台,那些水兵眼睁睁看着鱼雷朝自己奔了过来,却没有办法让军舰规避。

至于另外三架雷击机,现在他们已经飞的很低,眼看就要投放鱼雷,军舰上的水兵操纵40毫米高射炮,疯狂向那三架靠近的雷击机打去,一片白热的火焰在天空中绽放出滚滚黑烟,飞在最前面的雷击机躲避不及,一头撞在烟团中,红光一闪,飞机燃烧起来,打着旋栽进海里,猛地爆炸了。跟在后面的雷击机见拦阻火力极为猛烈,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掉转臃肿的身躯,转身朝停泊在附近的另外一艘战列舰飞去。

张浩天掠过码头,飞到“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快速战列舰头上,打算给抵抗的炮手们赠送一些机枪子弹时,下面突然白光一闪,猛烈的冲击波将张浩天的飞机“抛”上了一百英尺,接着又摔了下去,张浩天顾不得扫射军舰,手忙脚乱拼命控制飞机飞行姿态,好不容易将发怒的飞机降伏下来,张浩天抹把冷汗,驾驶飞机转了半个圈,回头再看“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快速战列舰,战列舰舯部窜起的水花还未落下,艉部又升起一道巨大的水柱。

水花刚刚落下,“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快速战列舰上侧舷被鱼雷击中处吐出浓烟,军舰顿时侧了下身,天上看下去,有几个微小的意大利人正从战列舰上跳入海水中。

“两雷命中!”

耳机里传来其他飞行员激动的叫喊声,接着耳机里吼叫声乱成一片,什么也听不明白了。

在飞行员喊出两雷命中同时,张浩天也遗憾地看到码头处冒起两股巨大的水花——这是另外两颗鱼雷从“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战列舰旁边飞驰而过,一头撞在了码头上。如果这两颗鱼雷也撞在战列舰上,相信这艘战列舰现在就不是侧了下身子而已。

张浩天正遗憾着,远处白光一闪,耳机里又响起战友们狂喊:“一雷命中‘卡欧;杜里奥’号!”

张浩天对着侧了身子的“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战列舰舰桥一阵扫射,飞向战列舰锚地北方,在最北面,一艘比“弗兰切斯科;卡拉乔罗”号战列舰小了一圈的另外一艘战列舰,现在正吐出黑烟。没有了鱼雷的雷击机排成队列,盘旋着飞向高空,几架战斗轰炸机将残余的火箭弹对准锚地里的军舰一阵乱射,这次攻击效果差到极点,只见天空到处都冒着青烟,火箭飞过的残留尾迹还停留在空中,至于那些火箭弹,绝大多数都送进了龙宫。

“各小队注意,各小队注意……”耳机里再次传来冯上校的声音:“我们已经成功完成作战计划,马上返航,马上返航!”

三十一架飞机在听到冯上校命令后,摆脱了和意大利人的纠缠,排着倒v字型队列,从高空在塔兰托上空耀武扬威转了一圈,转向西南飞了回去。离开塔兰托时,张浩天看到南方陆地上有滚滚浓烟,浓烟中还火苗吞吐——那里是塔兰托的油库,这次让战斗轰炸机炸了,看样子没给意大利人留下太多燃油。

耳机里飞行员们七嘴八舌嚷嚷起来:“奶奶的,一切就跟训练一样!”

事实上并不完全和训练一样,至少训练中海航没有损失飞机,而这次他们却损失了五架飞机。

“回去要不要围着母舰转几圈?看到没有?那艘巡洋舰已经沉没了,我们至少也得转三圈吧?”

“要!自然要!不光要转三圈,还要向那些老爷们发捷报!”

飞行员一个个都是桀骜不逊之辈,有人要表现一下,他们当然很乐意奉陪:“发什么好?”

“既然豹子在这里,我看就叫‘豹、豹、豹’好了!”

张浩天一听,不由起了恶作剧之心:“我也在这里,我看还是叫‘虎、虎、虎’更好听些,大家说是不是?”

“切!我还熊熊熊呢!”

“依我看,叫青蛙青蛙青蛙不也很好?听取蛙声一片啊!”

“这个好!就叫‘呱呱呱’好了!”十多名飞行员同时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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