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又冲人群道:“慢!剩下的人散布到山边、田野和河边,仔细地找。若是那人出村去了,咱们这几拨人也能问出些消息;若是他没出村,肯定是躲在哪个角落或林子里,等大伙不找了他再出来。”
李耕田连连点头,高声道:“大伙一个村的,都出些力气,帮忙找找。这么多人,把这块山林翻过来也要找到他。甭管他躲在哪,他想把娃儿带走,肯定还是要出来的。甭管走水路,还是走旱路,都得出来。山里躲不长。”
刘家和周家人急忙对众人作揖感谢,恳请大伙帮忙。
于是闹哄哄一小会,人群都轰然而散,邀伙结伴地往各条路上去找人。
黑皮已经叫来了王家的小儿子王忠,他又带了几个佃户过来,张大栓便领着他们一起去了。
菊花心中一动,留下王忠和黑皮,说家里还有事情安排他们。
李耕田对身边的管家吩咐道:“你回去,把人都拉出来,去山上找。”
那管家急忙答应,小跑着去了;李耕田见人都走了,只剩小秀娘俩坐在门口,还有几个媳妇和几个卖辣椒的人,也没在意。他来的晚,并不知小秀跟菊花冲突的事,因此交代了菊花几句,就转身走了。
见人都走了,那几个卖辣椒的方才蹭上来,一个老汉小心问道:“还收辣椒不?”
菊花沉吟,人家既然把辣椒送来了,总不能还叫人家挑着辣椒回去吧,便点点头。正好马叔听见人都走了,便打开院门探头往外看,菊花就吩咐他把辣椒称了,好让人家走。
小秀见她不慌不乱,将一帮人指使出去找娃儿,这边又开始张罗收辣椒,从头到尾,就没见她紧张害怕担心过,就跟没事人一样。
看着那张平静的脸,忽然觉得分外刺心;再瞧瞧马叔称辣椒、黑皮和王忠搬辣椒忙碌的样子,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腾起来,起身扑到马叔面前,将一篮子青椒拎起,提着长腰篮子一头,猛地一抖手,那些绿中有些泛紫的辣椒顿时全部倾倒在地,滚得到处都是。
何氏急忙拦住道:“小秀,你这是干啥?”
小秀不理她,一把搡开她胳膊,低头用脚使劲朝地上辣椒跺去,一边哭喊道:“收辣椒。你们就晓得收辣椒。我家泥鳅丢了,你们还跟没事人一样只顾收辣椒。”
那篮子辣椒的主人是个中年媳妇,见辣椒被她踩得稀烂,心疼地叫道:“造孽哟!好几十文钱哩。我又没惹你,做么事糟蹋我的辣椒?可怜我家还等这钱急用哩。”说着也哭了。
马叔等人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好去拉小秀,王忠年轻,就更不好拉扯人家小媳妇了,便一齐望向菊花。
杨氏和刘云岚又出来了,想要劝小秀;小秀娘和嫂子却帮着踩踏起辣椒来,一边还发狠地骂,说啥“只认得钱。黑心烂肝。”
菊花挡住杨氏和刘云岚,也不去制止小秀娘几个,也没生气辩驳,只对马叔道:“不要称了,连篓子篮子一块算钱给他们。辣椒按整数算。这个算二十斤,那个三十斤,那两篓子算六十斤。踩坏的按二十斤赔大婶钱。篮子按两三文一个付钱。”
马叔和黑皮急忙答应,一个付钱一个搬辣椒,王忠已经搬了一篓子进院去了。卖辣椒的人也无话,因为菊花这样算只有多,不会少。
菊花让马婶和妞妞将娘和嫂子扶进院子,根本不理会停脚愕然看着她的小秀,亦没有心情去安慰迁就她。
不是她心狠,也不是她爱钱,为了生意可以不顾一切,只是,眼下以小秀对她的成见和迁怒,无论她凑上去说什么,都不会让她消除芥蒂,只怕还会火上浇油,自取其辱。
难道她拒绝收辣椒,就能找回泥鳅了?
小秀是觉得儿子丢了,全怪张家和郑家,所以泥鳅没找回来,菊花就应该低声下气地去俯就她,向她赔小情,供她出气。偏偏菊花无事人一样,任她哭闹踩辣椒,理也不理她,她自然更生气了。
进了屋子坐下,杨氏担心地瞧着菊花,道:“菊花,你不要跟小秀计较。她丢了儿子,脾气大点是有的,咱们忍一忍就算了。”
何氏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辣椒踩了就踩了。也不值啥钱。”
菊花看着娘和婆婆,十分无语,她的家人咋这么天真哩?她又不是小娃子,为了一篮子辣椒就跟小秀置气。
这事是小秀想出气那么简单吗?
要是泥鳅找回来,那自然是啥事都没有,几家人照样来往交好;要是泥鳅没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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