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说辞,也是他将来返回云霄宗之后,面向大众的一个解释,今日算是首次排练。
颜世俊一言不发,静静听他讲述。
“前些时日,小弟在麓国遇到了受伤的长公主……”
“长公主受伤了?”颜世俊霍然色变:“她怎么受的伤?”
“长公主在祖地试炼中,遭遇了秦昭武的暗算……”杨珍开始一五一十述说早就编好的故事。
这些描述一半为真,一半为假,其中秦昭武获得碧血问心诀】净化血脉,提前进入祖地一事,自然为真,但埋伏者只有秦昭武和大冶国大祭司,沙逊海则丝毫未提。
这是因为接下来的版本,是秦明月力战杀死了这两人,自己也身负重伤。这样勉勉强强还算合理,如果再增加一名金丹,秦明月的战力未免太过惊世骇俗,故事的可信度会大大降低。
“长公主休息几日后,强撑着闯过了后面两关,却也因而伤势复发,病情加重。从传送阵离开后,害怕对方还有后手,在密林中躲躲藏藏,一路逃窜,终于来到小弟的藏身之处……”
颜世俊英俊的脸上神色几番变换,有时咬牙切齿,有时又震惊兴奋,还有不敢置信。
“二皇子掌管藏经阁,此事难道是他策划?不对!昭武大将军是大皇子的人,所以大皇子也一定参与……”他嘴中喃喃,推测出的结果竟与当日秦明月猜测大同小异。
良久之后,他深吸口气,一脸肃然:
“杨师弟,请恕在下直言。阁下乃云霄宗弟子,与我秦国一向不对付。在盘匜山,长公主与阁下也曾有过冲突。所以,在下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何要相助长公主?”
“长公主风华绝代,小弟不忍心见她为小人所趁,不知这个理由,颜兄是否接受?”杨珍笑嘻嘻道。
“这……”颜世俊愕然,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无力反驳。
“长公主现在何处,愚兄想前去拜见。”他问道。
“长公主还在我那藏身之地疗伤,暂时不方便见人,”杨珍摇摇头,态度坚决:“不到祖地开启的那一天,她不会轻易现身。”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颜世俊一眼认出那是长公主的字迹,激动地双手接住,仔细展读。
信中所言的经历,与杨珍描述的差不多,最后则是命令颜世俊听从杨珍安排,配合行事。
颜世俊读毕,合上书信,久久不语,脸上表情逐渐平静。
“长公主需要在下做什么?”他沉声道。
杨珍盯着他的面容,冷笑道:“颜兄心中,恐怕是另有成见吧?莫不是以为我抓住了长公主,威逼她写出的这封信?”
颜世俊默不作声,显然杨珍说出的,正是他心中猜测。
“一封信的确不能证明什么,”杨珍坦然道:“如果长公主落在我云霄宗手中,弄出这么一封信,不足为奇。”
颜世俊点头:“杨师弟既然这么说,想来还有其他方式取信于我。”
“没错,来之前长公主曾跟我说,颜兄思绪缜密,绝不会轻易信人,不过,只要说出某件事情,颜兄必会信我。”
“什么事?”
“长公主让我转告你,她这次脱险之后,将会劝说族中,将小十九许配与颜兄。”
“什么?此言当真!”颜世俊失声惊呼,脸上顿时眉飞色舞,神采奕奕。
小十九是秦明月的一位族妹,长相与秦明月有分相似,资质也是千里挑一的双灵根。据说秦国许多对秦明月思而不得的年轻修士,都纷纷追求此女,聊慰平生。
这其中也有颜世俊,不过和众人稍有不同的是,他非常清楚自己和秦明月的差距,倒是从来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只不过那一丝潜移默化,却是让他对小十九一见钟情,甚至深陷其中。
他曾经数次拜托秦明月代为说媒,后者一直都没有松口。
想不到今日竟闻此喜讯,怎不让他心中狂喜?
“长公主还说,如果她是被人胁迫,无论如何也不会讲出这样的隐秘之事。以颜兄的睿智,此间关系想来不会分辨不出。”
颜世俊仰天大笑。
他站起身来到杨珍面前,双手拱合,恭恭敬敬行了一个九十度大礼:“愚兄素来多虑,先前对杨师弟有些误解,还望师弟海涵,莫要记在心上。”
“师弟有何吩咐,请尽管开口,愚兄一定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杨珍连忙将他扶起,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直到此刻,他终于让对方相信了自己。
后面就好办了!
他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却是一面巴掌大的镜子,正面为白色金属,背面为黑色。边框上绘制着细密的云纹,造型古朴。
“这是何物?”颜世俊好奇道。
“此物名拓影镜,以白面照映事物,可录制十二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
“哦?”颜世俊面露惊异,小心翼翼接过镜子。
秦国乃是仙凡合一的政体,在工部任职的修士,大部分都精通炼器,颜世俊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也因为这个缘故,工部的修士经常会从皇家秘库借取一些法器以作研究。有些珍贵的宝物不能外借,但允许在秘库内观看琢磨。
颜世俊见猎心喜,忍不住将镜子拿在手中反复端详,好一会才问道:
“长公主需要我怎么做?”
“将此镜悄悄搁在皇家天字号秘库,长公主需要录制秘库今晚发生的事情。”杨珍一字一句道。
……
颜世俊心中惊异,却没有多问什么,爽快地答应了杨珍的要求。
这件事情谈定,杨珍又取出一枚上品灵石,颜世俊也毫不客气收下,那封信则当场烧毁。
接下来,双方推杯换盏,聊了一些家常,期间颜世俊数次问到长公主近况,杨珍都是有问必答。
颜世俊放下心思,在那名青涩少女的祝酒下,酒越喝越痛快,最后竟醉醺醺不省人事。
待他醒来时,包厢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那面拓影镜在他面前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