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刺杀玄秦皇帝的可能性不大,但秦然还是觉得,他应该去看一看那名叫赵正的男人……他好奇得紧。
这个有意统一仙遗之地的男人让他想到前世那个统一了华夏的男人,前世那个男人他见不到了,这个男人却可以一见。
他带着地图,从武夷城出发,沿最近的路向玄秦飞去。
一路飞过,脚下都是北楚被玄秦占领了的地方。大雪茫茫,甚少见人。看到的人也是被曝尸荒野、没人收尸的北楚士卒,或是被冻死路边的妇孺老人。
所谓战争之下,十室九空、浮尸千里。
秦然不忍多看,他飞上高空,加速向玄秦飞去。终于在临近暮色时,他飞进了玄秦境内。
又在玄秦国内飞了不多久,夜色渐渐浓了,他停了下来。
黑蒙蒙的天空中下着雪,天已经夜了,伸手不见五指,其时又天寒地冻、冷风吹拂。
秦然在雪中思量:
尚不知玄秦都城是什么情况,但他是要去找玄秦皇帝的,那大概率是会有战斗的。他趁黑赶路、紧赶慢赶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情况不明,那太危险了。要是状态不佳,说不得要直接送人头。
最好还是找个地方歇息,事情慢慢来、从长计议。
他降下高度,在低空中一边飞一边搜寻,找了好一会,才找到炊烟人家。
那边山坳中,有鸡鸣狗叫,他也看得见夜色中炊烟了了,大约还是个不小的村落。
他临近村落,落到地面,变化身形,变作一个赶路的老叟,拄着拐杖、咳着嗽,颤颤巍巍的、形状可怜的走进了村子。
很奇怪的,村子里面明明有鸡鸣狗叫之声,也有炊烟柴火气息,甚至路旁的房子里有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还看得到人的剪影,也听得到人声,但是,屋屋外的路上,却看不见半个生灵,没有人走,甚至没有猫猫狗狗。
这种情况,秦然心有疑惑,也有猜测。
他就近拍了响一家内里有人声的人家的家门,出声道:「咳咳,主人家,老朽是安陆城人,此行去墨都。但天黑又大雪,行路至此,不得已,想借宿一宿。还请主人家行个方便。」
然后,他一敲门,屋内的人声顿时停息了。屋内原本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现在却没有丝毫声响,仿佛屋内没人。
他皱了皱眉,再拍了拍门。这次他没得来急说话,屋内的灯就灭了。
他的手尴尬的停在了门前。
秦然在门前站了一会,又换了一家,但依旧无人回应他。甚至接连敲响好几门,结果都是大差不差的。要么是屏息吹灯,要么是放狗来叫,要么是主人家直接催促,没有人愿意收留他。
一连过去四五家,末了,在他准备溜了,去雪里溜达一夜时,终于有人收留他了。
这家门户很小,一个小院子,几间土坯房,屋内灯光昏暗,在寒夜中显得格外清冷。
院子里只有鸡,没有狗,秦然拍响了门,已经进鸡笼的鸡被声响吵到,「叽叽咯咯」响闹一番,不多时,院子里的土坯房的门被打开,油灯灯光从屋内映照出来,他通过低矮的土墙篱笆看得见有个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穿过院子,过来将院门打开,见到秦然,柔声问道:「老人家所为何事?」
秦然打量这女人,是个年近三十的妇人,模样端庄,皮肤粗糙,束了头发,穿着厚实棉衣,有一股子温婉气度,是个极漂亮的村妇形象。
「天黑路滑,老朽想借宿一宿。」秦然沙哑着声音回道。
妇人闻言,犹疑了好一会,本来也想拒绝,但见秦然是个垂暮的老人,还是点了点头,伸手去扶,嘴里说道:「老人家快快请进。」
好一个良善的妇人啊!秦然叹道。
这等形势、此等夜色,有村外人来投宿,要是有个万一,万一来人是个心性歹毒的……那对她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她是知道的,因为她犹豫了,但她还是引秦然进屋了,因为她确实良善。
乱世之中,只求这等良善之人活得更久一点。
随妇人穿过整洁的院子,进到点了油灯的房屋。
这屋里有灶台、有火铺,灶台上热乎着,开过火,煮了饭;火铺上生着火,火上架有锅,锅里还煮着菜食。火铺上,柴火周围,有一个六七岁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他身上裹得厚实,坐在小凳子上,抱着碗,吃着饭。
小男孩见秦然进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只生生的看着秦然,也不说话,也不害怕,只是好奇。
妇人引秦然到火铺上位坐好,从灶台上的锅里为他盛一碗热水,笑道:「家里没有酒,老人家姑且喝碗热水暖暖身子。」
秦然道一声谢,接过热水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