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浚稽山,区区四万自各部拼凑而出的薛延陀士卒,生生拖了李恪六万河东精锐数日的功夫,靠的无非就是这条达布河。
如今达布河已入唐军之手,唐军和薛延陀人短兵相接,几日折腾下来,早已疲惫不堪的薛延陀人哪里还是唐军的对手,不过片刻的功夫,薛延陀人便退出了达布河北岸,转而向后奔逃。
李恪又怎会给薛延陀奔逃至后,重整旗鼓的机会,李恪看着溃逃向北的薛延陀败兵,留下阿史那忠在此收拾残局,自己亲自带着人追了上去。
薛延陀兵败,大部为唐军所杀、所俘,余下的败兵往北奔逃,部分慌乱中逃往了山中,还有部分逃往了浚稽山麓的薛延陀中军大营,也将唐军渡河的消息带了回来。
深夜,山脚下本该是最为静谧的时候,但随着蜂拥而入的薛延陀残兵,整个大营都热闹了起来。
“特勤,特勤,唐军渡河了。”大营的帅帐之外,曳莽的护卫闻得消息,靠着帐门,对曳莽高声道。
方才一阵鼓声,曳莽迷迷糊糊地已经醒了过来,起初曳莽倒也并未当真,只当是唐军又一次佯攻罢了,这几日曳莽累的实在厉害,左右时间还早,翻了个身,还想再歇息会儿,等下一通鼓再去巡视。
可就当曳莽眼睛刚闭上后不久,帐外护卫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曳莽给护卫下了严令,只要唐军稍有所动,便需及时禀告,曳莽哪怕是听到了护卫的话,也并未太放在心上,强睁着已经酸痛不堪的眼睛,问道:“可是唐军又佯攻了?”
护卫连忙回道:“唐军大部已经渡河,鲁谷兵败,北岸失守,唐军恐怕已经往大营来了。”
“什么!唐军已经渡河了!何时的事情!”曳莽听了护卫的话,心头猛地一震,甚至都顾不得更衣,自己掀开了帐门对护卫问道。
护卫回道:“就在刚才,这是守河败军带回的消息。”
曳莽得知守河败军竟已退到了大营,接着问道:“鲁谷现在何处?”
护卫道:“听败军所言,鲁谷将军领人守河,被唐军大部正面冲垮,怕是已经死了。”
曳莽闻言,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若是鲁谷已经身死,那整个达布河想必都已经落在了唐军的手中,达布河失守,也就意味着浚稽山和唐军之间再无天险可守,那唐军大部岂不是顷刻便至。
“快,快,传令下去,命众军备战,随我登山固守。”曳莽连忙更衣着甲,对护卫吩咐道。
浚稽山一带,唐军对地形不熟,而曳莽在此镇守三载,对地形熟悉地很,若是正面交战,薛延陀人绝不是唐军的对手,达布河已失,曳莽眼下唯一指望的便是靠着山势同唐军周旋了。
“呜”
曳莽一声令下,传令官起号,一阵响亮悠远的号角声在薛延陀大营中响起。
此前,薛延陀人听着唐军的战鼓声,大多数人也只当做这是唐军的佯攻,都不曾有半分的警觉,甚至当他们听到了己军的号角声时,都不曾太当回事,只当是如往日一般调军前往达布河应付唐军的佯攻。
薛延陀人这些天已经听了太多的集号声,听得早已有些麻木了,甚至失去了军中本该有的反应,听着耳边的号角声,薛延陀最先的反应竟不是速速起身,而是各自三两成群地抱怨,拖拖拉拉地穿着衣甲。
薛延陀人拖拉,但唐军却不会给他们分毫的机会,压着最后一波败兵的脚步,唐军已经随到了薛延陀的中军大营。
薛延陀人的大营依山而建,上高而下低,并未另设栅栏,全凭山势,就连仅有的一处稍坚固些的营门也被己方的败军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