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几个老行伍的带头下,近百人的队伍或是蹲在树梢,或是躲在树后,他们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潜伏了下来,其中更有几个皮糙肉厚的家伙躲进了灌木里,真不知道待会儿他们怎么射出手中的弓箭。
不多久,远处的小溪边传来了一阵噪杂的声响,单手持弓的汤竹紧咬嘴唇,他知道,这定是蟒虎袭击的效果,只是不知那个家伙是生是死?
大约等了有盏茶功夫,就听得溪边人生马沸、好不热闹,而在徐州军布下埋伏的树林里,很快出现了几个发髻凌乱、衣衫破损的家伙,听得动静,紧张过头的徐州军差点射出手中的弓箭,幸好,来人的步伐迅速,而且轻轻的学了声“布谷鸟”的叫声。
是自家人!
在徐州军卒松了口气的时候,冲来的几人一跃而起,他们动作迅捷务必,很快便隐入林中。
汤竹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到一支支铁箭凌空而至。
“噗噗噗”,数目不详的箭枝嗖嗖地扎到了树干上,若不是有树木相阻,只怕只是这一阵攒射,林里的军卒就会死伤惨重。
月光清凉如水,被人扰了清梦的关羽面色深沉。
刘表战败之后,刘备使出浑身解数,这才鼓捣出五千兵马。
南阳亦非久留之地,刘备本打算捞一把就走,可是,他们甫一动手,才发现现实与心中所想落差颇大,不说那人烟稀少的村落,就说那些不知好歹的山民吧,他们几乎从未停止过反抗。
就算刘备侥幸得手,山民们也会一路尾随,滋扰不休。
适才,营地受袭,关羽第一时间来到辕门外。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副惨烈无比的画面:一个中年军汉的额头被一支劲道十足的弓箭穿了个透心凉,黑漆漆的污血染透了底下的土地,一双死鱼一样的灰白眼珠恐惧的瞪着前方。
关羽皱起眉头,敌人的箭术高超,力道十足,一看便是难缠的精锐。
烦闷地摆了摆手,关羽说道:“将他火葬了吧”。
“喏!”
山林之中,鸟兽极多,火葬是唯一一种能够保证尸首不受侵犯的方式。
“将军,贼人已经逃了,要不要上报主公?”一个眼珠滴溜溜乱转的军将半真半假的问道。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即便关羽有心遮拦,这却也是无法压下的大事件,重兵驻守的营地竟然被人袭击,而对手竟然毫毛未损,这他娘的要是传出去,刘备军威何在?
“加派人手,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帮混蛋给我抓回来”
“喏!将军宽心便是,我一定要把他们扒皮抽筋!”牙缝里蹦出这么一句话,副将心中笃定,若是几百人的队伍还抓不到几个藏头藏尾的数倍,那他也许真该买块豆腐撞死了……
关羽不置可否,捉拿贼军这事儿,目前不需要他出手,他只是叮嘱了一句:“谨慎小心”。
副将答应了一声,其实压根没往心里去。
严格来说,副将并不是刘备的嫡系,他只是近期引军投靠刘备的实力干将。刘备觉得有必要树立榜样,于是便让他统领原班人马,只是要归属关羽统领。
这一日,汤竹设下诱饵,副将果然按捺不住吞了下来。
连番折损几十个人手之后,便是关羽都惊动了。
只可惜,关羽一身武艺在林中发挥不出两成的功力,否则的话,挑衅的人马即便再多也是有去无回的下场。
这一日,军卒又嘀咕起来,“再这样下去,这林子没法待了,还是想法子快些出去吧”。
副将霍甲咬的牙齿咯咯作响,蓦地停下脚步,却听到他压抑许久的咆哮“他娘的!老子不知道?老子也不想啊!这一路上咱们死了多少轮哨的军卒了?五十?还是八十?到现在那帮没卵子的家伙在晚上竟然不敢出门小解!真它娘的,昨儿个死掉的那个倒霉鬼还是老子出了赏钱,他才愿意轮值的!”
“喔?”
“噢!”
“原来是这个样子”
霍甲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身边的军将当即相视一笑,感情是因为银钱的缘故,那个该死的倒霉蛋才愿意出来值哨,可死人又怎么花钱呢?
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感叹了一番,一个尖嘴猴腮的头目嘴中道“将军,这轮岗值哨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晚上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收银钱!”
胸膛的肋骨拍的咣咣作响,这头目只顾嘴快,却没发现四周投来的那一缕缕诡异的目光,等到他发现事情不妙,想借故溜走的时候,另一个胖乎乎的头目已经一惊一乍的吼道:“哎呀呀,既然侯兄弟如此尽忠职守,今儿晚上的轮哨那就安排到你们营!怎么样?你可莫要推辞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胖子很懂得造势助威,一旁众人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都是义正严词的点点点头,嘴里说道“那感情好,侯兄弟赤胆忠心,真乃我辈楷模!”
侯印欲哭无泪,没等他拒绝呢,落井下石的霍甲已经阴飕飕地说道“既然侯印有这么大的把握,那这夜岗就交给你们营了!嗯,也就七日吧”
侯印脑袋一懵,差点直挺挺的晕倒在地,好在一旁的胖子眼疾手快,及时的扶住了他,别人只以为这胖子乐于助人,难知道这家伙竟然贴到瘦子的耳边幸灾乐祸的说道“苟娘痒的死猴子,让你上次坏老子的好事,这次你栽了吧!啧啧,怕是没一百贯搞不掂咯……”
冷嘲热讽作罢,这胖子面色不变,嘴里话锋一转,温情地说道“哎呀呀,侯兄弟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欢喜的抽了过去,你再不醒来,可别怪兄弟无礼了啊,我可是听说了,得了癔症的人呐,只要挨上几嘴巴,那保证药到病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