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还纷纷扬扬地下着,稠得迷眼。
放眼望去,近的,远的,都变得模模糊糊了。
看不见前方的的路,四野仿若白茫茫的迷宫,往哪走全凭感觉。
但对于每天都往返于这条路上的人来说,还一走就是雷打不动的八年,大概闭着眼睛也能知道方向。
刘辰星就埋着头,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湿滑的雪地上。
身后雪白的地上留下了一长串脚印,足上的草履也因此被雪水浸湿了。
她心下一叹。
桃花,她果然无福消受。
本来是想等雪小一点儿再回去,如今却得一路冒风雪回家了。
北风呼啸,刮着雪花吹来,那滋味真和冰刀刮在脸上没区别了。
刘辰星伸手用力搓揉了几下脸颊,感觉有一分知觉了,她才将手缩回衣袖里,手心下却还残留着那柔嫩细滑的触感。
不觉想到如今的自己,刘辰星有一瞬间出神。
现在已经是八年之后了,曾经矮小瘦弱的小女童像春天的柳条,似乎倏忽间就抽条发芽了,身姿挺拔修长,透着健康之美。
五官随着年岁增加渐渐长开,依旧不像烟雨江南走出来的古典美人柳氏,甚至越来越像浓眉大眼的刘千里。
但到底是女子,少了一些棱角,多了几许秀美,加之常年书墨熏陶,自有一股书香的清气,成了一个容貌明媚的小美人胚子。
势头丝毫不比当年的柳氏差,成了周边几个村子都小有美名的村花。
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刘辰星前世也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一颗实实在在的少女心,当然欣喜于自己的成长。
但奈何现在是封建社会,她还在社会风气更为保守的乡下,美貌本就容易招惹是非,她又混迹在都是男学生的村学,可以想见少不得背后会有一些闲言碎语。
毕竟千百年根深蒂固的观念岂是轻易改变的?
正如柳文苏当初所言,女科举推行不易。
可能是固有观念所致,也可能是把持各个权利口中的男子不愿女子做大,总之至今读书的女子都少得可怜,像柳文苏和刘青山就读的青阳学馆,就依旧不招收女学生,先生们认为男女成天共处一室乃不成体统。
官学碍于政令,倒是要收女学生,可寻常百姓女子如何进得去官学?
而能进去的贵族女子,又嫌弃和男子成天混迹一堆,有碍名声,自不会进去读书。
她们若想科举读书,不是招了先生家中教课,就是有族学可上,同堂的都是血脉之亲,也就无所顾忌了。
所以,普通女子要上这学实在是太艰难了。
刘辰星本来也一样求学无门。
柳氏却在第一届女科举中过了县试,随之更幸运的以吊尾车过了州试,成为第一届女举人中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