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一声声呼喊,年轻女子这才慢慢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精致的面容。一双娥眉之下,眼睛并不算大,却是特别的明亮,鼻子高挺、小巧,下面的嘴并不算小,细长细长的,始终都是保持着微微勾起的状态,嘴唇有些薄,但却很红润,脸颊上略略带有一些婴儿肥。乌黑的长发在头上盘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额头前一抹刘海遮掩住,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青涩却又娴静,光是看着她的模样,就能让整个心都静了下来。
听得那两名婢女的呼唤,年轻女子却没有站起身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石凳上,等着那两名婢女跑到跟前。那两名婢女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而那年轻女子却是侧着脑袋,似乎颇有兴趣地看着她们,嘴角依旧是微微勾着,带着那恬静的笑容看着却是不做声。
“小,小,小姐!不好,不好了!”年轻女子如此娴静,可那两名婢女却是做不到,气喘吁吁地叉着腰,有一口没一口地喘着粗气,其中一人断断续续地说道:“上次,上次那个,那个要给小姐做媒的,的,的蹇大人,又,又,又来了!”
“来便来了,自有爹爹去接待,又有什么关系?”年轻女子依旧是一脸微笑,那明亮的双眸微微眯了一下,似乎是被那刺眼的阳光照射的关系,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声音柔和,带着一丝像南方人的软濡,只是语气却是十分平和,没有半点过高或者过低的语调,就仿佛口中所说的事情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那两名婢女却是急得不得了,另一个婢女简直都快要跳起脚来,对着年轻女子喊道:“小姐!怎么能没关系呢!那个蹇大人可是要来给你说媒的啊!也不知道是要给你说一个什么人家?这,这万一要是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那该怎么办啊?”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应该由爹爹他拿主意就是了,又与我有何干?”年轻女子却是依旧不为所动,语调没有任何变化,说完之后,便是低下头去,继续看着手中竹简,时不时轻启朱唇,念诵着竹简上的内容,竟是一篇老子的道德经!
见到年轻女子的这个反应,那两名婢女都是无言以对了,虽然早就自家小姐的这个性子如此,可眼看着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在意,她们也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在冯府的前院大厅,冯芳与蹇硕相对而坐,只不过两人的表情却是有些反常,作为客人的蹇硕神情放松,时不时端起茶杯抿上一口,然后就这么看着冯芳。而身为主人的冯芳,却是一脸的不自在,不时地抬起眼皮,紧张地看一眼蹇硕,然后有飞快地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大厅内的气氛也是十分的压抑,甚至连心跳声都能听得见!
“这个,蹇大人……”过了好一会儿,冯芳终于是忍不住了,抬起头,对着蹇硕开口喊了一句。
“冯大人!”只是冯芳刚开了个头,蹇硕就直接开口打断了冯芳的话,慢慢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了一眼冯芳,说道:“不知上次我的提议,冯大人考虑得如何?”
冯芳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结果被蹇硕这一句话就给打磨掉了,再次低下头,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是说道:“蹇大人,这个,这个,下官,小女年纪尚幼,下官还想让小女陪伴膝下几年,实在不想这么早把她许配出去,这个……”
“冯大人!”蹇硕再次打断了冯芳的说话,而且语气比起之前还要冷漠了一些,听得冯芳也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脑袋也是垂得更低了。蹇硕却是根本不在意冯芳的表现,而是冷冷地哼道:“上次我已经跟冯大人说过了,那赵青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立下了那么多功劳,而且在陛下心中也是挂了名的!将来前途无量!与冯大人家中的千金,那也算得上是良配!冯大人又有什么好挑的?”
冯芳的脸色更苦了,他知道,蹇硕既然是提起了这件事,那自己想要拒绝肯定是很难的,但一想到这事关自己女儿今后的幸福,冯芳也是不得不再次硬起头皮,说道:“下官也是谢过蹇大人的一番好意,只是,只是小女年纪太小,加上自幼便被下官给宠坏了,实在不适这么早许配人家!不如,不如还请蹇大人为那赵大人再另寻良配……”
“冯大人这意思,就是想要拒绝咱家的一番好意咯?”蹇硕的眼神也是越来越寒,一双眼睛眯成了两条缝,透过那缝隙,放出了两道令人生寒的寒光。冯芳虽然没有抬头与蹇硕直视,可却也觉得全身一阵阵发寒,简直快要被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