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今日也不怎么的,思绪清晰,条理分明,就连那一双眼睛在看人时也少了之前的那种浑浊,就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又变回了几年之前刚刚从西北大山里回来的那副样子。仍然柔弱,但却明辨是非,谁也糊弄不了她。
凤瑾元听着姚氏一句句的控诉,虽然早就明白了姚家当年去往荒州根本就是皇上的一种保护,但这种事情再一次被提起,他心头的懊恼也更深了一层。
姚氏说得没错啊!这个事情他自己都已经想过多次了。如果当初不是他胆子小又想得太偏,再加上老太太不理智的分析,他几乎是没犹豫的就把姚氏母子三人给赶下了堂,又火急火燎地把沈氏给扶上了位。他自以为很聪明,这件事情做得也漂亮,当时就一心想着皇上定能对他有所安抚,结果天武帝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当不知道这个事儿似的。
后来,他一心想要扶植沉鱼,忽略了三年之后回府来时,凤羽珩的光芒毕露。现在想想,如果当初在九皇子往凤府下聘礼的时候他就能把这其中的关系看透,然后把心思都用在二女儿凤羽珩身上,那今日的凤府,该是多么的风光无限啊!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他投靠八皇子看来又错!如今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凤家已经没了,季凌天也选择与他对立,这偏边兰州,他孤立无援。
“罢了!”凤瑾元冲着姚氏摆摆手,“你现在说那些还有什么用呢?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凤家人该死的也都已经死了,眼瞅着就要轮到咱们,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劫数难逃,你我之间的恩怨,怕是要到阴曹地府去算了。你们且在屋子里等等,我到前院儿去瞧瞧,但凡能争取到一线生的机会,咱们也得拼一下。”
凤瑾元从来都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过,哪怕当初被姚氏刺成重伤,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死。但现在不同了,京城好歹算是他的半个根,这兰州他却是一分势力都没有,除了季凌天之外,他甚至连个相熟的人都再找不出来。可是季凌天翻天了,是投靠了九皇子吗?那人说起来可是他的二女婿,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再服个软,再选择依附还来不来得及。
凤瑾元就怀着这样的心情去了前院儿,而书房里,姚氏还握着傅雅的手腕把人往外拽,一边拽一边说:“孩子,凤家的事与你无关,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但最初却是因为我的糊涂把你拉到了这里头来。如今凤家大难临头,你却没必要跟着一起受牵连,快跑吧!趁着凤瑾元还能拖一阵子,你从三进院儿那边跳墙走,你年轻,腿脚好,只要能机灵一些,保命不成问题。”
说话间,傅雅已经被姚氏拉到了后院儿最后一堵墙下。姚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顶帷帽递给傅雅,再伸手入袖,从袖袋里掏了几张银票出来:“这是从京里出来时我偷偷带的,你拿着,快去逃命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跟凤家人一起死。”
傅雅鼻子泛酸,没想到事到如今姚氏竟还能为她着想。她下意识地就叫了一声:“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