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灶上,陶罐里的山泉水“咕嘟咕嘟”翻着气泡,“这里没什么铁观音,也没有什么大红袍,我这里只有腊山里配制的百花茶,你们品一品,都有什么成分?”
觉静端起竹根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辛苦中有点回甘,平淡中扰动一抹清香,茶是好茶,水是好水,但是说不出什么成分!在这荒山野岭中能够理出这份独到的匠心,仁哥儿,也就是你了!”
“我知道了!这百花茶是用山槐花、酸枣花、百合花和荷花配制而成,所以香味似枣香又非枣香,少了枣香的浓郁,却多了百合荷花的清芬,但是这茶里淡淡的苦涩又从哪里来呢?哦!我知道了!来自手中竹根杯,这竹根杯自带骨子里的辛涩!”阿波是在百草丛中长大的,要说百草药性之熟稔,天下谁人能及呀!
觉静看着阿波眼前一亮,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办事情之精细,大有乃父之风!
行癫走到山洞内侧,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递给阿波说道:“说道送你佛门三包,总归有点欺妄嫌疑,我手里这佛门俗物,也算是佛门七宝之一,在达摩祖师座前开过光的,倒是挺适合你佩戴!”
阿波接过锦盒打开,原来是一副五彩斑斓的砗磲,戴在脖颈上恰恰正好,不过他真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佛门七宝!(注阿弥陀经所载佛门七宝檀香紫檀、金、银、琉璃、玻璃、砗磲、玛瑙)
觉静大师看了说道,“这东西可扶正辟邪,真可免除了蛊毒的反噬之害!”阿波听了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行癫目光如电,看出了自身的养蛊气息,不由心中暗暗敬服!
“你们这两孩子我不能白白应了你们这声师伯,这份《素女心经》送给静真吧!本是你们师祖留下的东西,倒挺适合女孩子修炼的,你可以自行修炼,不明处问你师父就好!”行癫说着把一本线状古书递给了静真。
“我感觉巽儿这孩子很有佛性,就把我从嵩山带来的《韦陀拳谱》拳谱送给你,希望对你的禅武修行有引导之功!”行癫把一本线状《韦陀拳谱》递给了巽儿。
巽儿看到这本书上面书封发黄,上面带着摩挲翻阅痕迹,他又知韦陀菩萨本来就是佛陀护法,也是佛法护法,行癫在韦陀拳上必然修为颇深。
三人慌忙谢过了行癫大师。
行癫接着转向觉静大师,微笑着开口说道:“灵儿也是为了那秘密来的吧?”
觉静大师沉吟好久说道:“今天我是受行哥儿指派,带着他儿子和他贴身弟子前来寻你的,你明白吗?仁哥儿!”觉静大师说着用手指着阿波巽儿说道。
“我们马上都要老了!朝不保夕,最近地藏殿的人出来活动,敌友不明,北天使宋天使派人几次与我们为敌,我们必须把大顺义军那个秘密告诉后人,不能把秘密带到棺材里去!这不是你我一己之私,这是大顺义军交给我们一代的责任,更不能辜负了郑晚村先生对我们大顺童军的两代大恩!”觉静大师说道。
“你们稍等!我去拿样东西!郑晚村先生前年到嵩山找我,把此物给了我!”行癫一边说话,一边从山洞里面取出一个竹编行李框,从框里取出一本金刚经来。
“你们先看下此物!”行癫说着向巽儿索要了一枚钢针,用针尖轻轻剖开一本发黄的金刚经封面,从中取出了一封已经发黄的麻纸,巽儿接过来,打开一看,这是一封大顺名将李来亨写的遗书。
原来抗清名将李来亨在茅麓山大战之际还留下了一封绝死书,觉静大师打开书信,只见发黄的麻纸上还阴着点点深红血痕,只见上面写到
为反清复兴绝死书亨起身草莽,万历时陕西大寒,迭发蝗灾,赤地千里,稼穑不收,千村遗矢,万户萧疏,大河两岸饿殍遍野、灾民流离,百姓卖儿鬻女,流民四起。亨家徒四壁,衣粮断绝,父母为救亨双双倒毙,幸遇义父李公救亨于危亡死地,亨即随李公起事,征战东西,挥突南北,以强武除暴政,救黎民于水火。
大顺义军聚与闯王麾下,大旗所向,大明暴政所向披靡,剑锋所指,豪门劣绅丧胆,终于毕其功京师。可叹未能善始善终,中途异心,半途忘本,除暴安良虽难,更难者持守本心,为权位所惑,为财色所迷,恣意抢掠,横行跋扈,肆意妄为,以致失去民心,行径与民贼何异?以至于为华夏异类所乘。一片石大战,竟至于一败涂地,何者,义军各生异心,丧却民心,军心又散,此所以闻听辫子军一至,竟然一溃千里,终至功败垂成,呜呼哀哉!
后亨为情势所迫,次而转战河南、湖南,又为孙可望部二贼所乘,不得已萎缩茅麓山中,带数千老弱残师与清酋周旋,数十年碌碌无功,惟期保留华夏血脉,作炎黄精神之残断脊梁。现清酋日盛,明室败亡,江河沦丧,十三寨势成覆巢危卵,亨即慷慨死国,深憾者老营童军大顺义军骨血根苗尚幼,扶风黄苗,未经风雨,呀呀幼儿,未及黄髫。
晚村先生乃墨家博学高士,情操高洁,武学通玄,亨决死之际托付众任,携义军骨血后裔暂避芟除大难,存华夏义士希望,善加养成,以待来朝。亨将决死赴难,举笔涕零,不知所云。永历一十八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