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蓝顿时呆立当场,冲着孙疏影远去的背影,重重地跺了下脚,转身重重甩手关上了房门,当夜,孙疏影与杨芷蓝辗转反侧良久不能入眠,到了天色黎明才沉沉入睡。
次日凌晨,芷蓝就约着蕙兰来寻巫梅,说近日思乡心切,要跟着黄廷桂坐船回乡探望伯父杨振川,然后约着大伯去辽东祭奠亡父!巫梅听了不由心底犯愁,就把郑逸与叶巽等人叫来相商。
叶巽听了心里一阵难过,半晌才说:“这两位叔叔丧事事怨我思虑不周,本不该把老江叔、杨叔叔两位埋骨异乡,等我从川中回来,就跟着杨振川叔叔一起去趟辽东,把两位叔叔遗骨带回故乡安葬!”
郑逸听了面带色疚:“让你两位叔叔去辽东本是我主意,是我轻视了辽东之行凶险!但节葬、节用本是我们墨家弟子的丧葬传统!辽东野狼谷本是你江叔叔、杨叔叔最佳安葬之地!而且野狼谷不是有人照应吗?可让孙家姑娘写信叮嘱下野狼谷暂代打理一下,等过了周年忌日,你们也可把他们两位遗骨迁回川中故土!”
“师父!我和蕙兰姐姐已来京师数月,我们也想回川探望一下我伯父,他还不知我阿爹离世的消息哪!”芷蓝红着眼圈对郑逸说。
巫梅一把拉过芷蓝说:“孩子!我知道你和巽儿青梅竹马,但你们年纪尚小,巽儿身上还背着血海深仇,他这次回川可是负有千斤重担,哪有心情想这些儿女情长?巽儿是个重情重义孩子,但他年纪还小,还没有长大成人!人生于世,讲究的就是缘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必争不必抢!缘分争不来,抢不来!”33�0�5qxs�0�2.�0�4�0�2m
郑逸在一旁插话道:“而且,咱们京师乐善堂不日就要开张了,过不了一个月,你们刘师叔与杨大侠也会前来京师,为啥不等他们两日哪?”
杨惠兰一听急了眼:“芷蓝妹妹,咱们还是好生在京师等师父与我爹吧!不然我们回川,我爹他们却来了京城,岂不就错过了!”
杨芷蓝眼睛一红,对着巽儿道:“我爹没了,我身边就这几位亲人!我就看不惯那孙疏影那狐媚样儿!”她甫一说完又笑了起来,对巽儿说:“不许你和那孙疏影套近乎!你要离她远点!”
叶巽挠了挠头说:“人家孙小姐一大早就回府了!我也要回川,各走各道,两不相干,你就安心在京城修习医术,像静和姐姐一般早日到宫里谋个女医官作,多威风呀!”
芷蓝听了面上一凝:“我可不稀罕伺候那些主子娘娘,我还是在咱们医馆给师父帮忙,给京城老百姓看病吧!”
阿波这时火急火燎赶过来,高声叫道:“马匹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和师兄要骑马赶路了!”又转头对郑逸道:“阿爸!你们不是要给黄伯伯与岳伯伯到积水潭码头送行吗?”
此后,巽儿阿波就告别郑逸巫梅等人,郑逸等北行过崇文门到积水潭码头给黄廷桂与岳钟琪二人送行,而阿波与叶巽二人就骑马出永定门一路南下,当日过了保定,一路晓行夜宿过衡水,第三日就到了邯郸地界,看看天色将晚,人困马乏间,就见了官道旁边不远一处驿站,正门一处破招牌上写着石桥驿馆四个斑驳黑漆大字。
只见这处驿站一溜水两排青砖瓦房,共有二十多间房子,但是整个驿站仿若无人打理一般,房檐上枯黄的蒿草在风里刷刷作响,院子里落满了枯黄的树叶,一片混乱破败。
二人牵马进了院子,却并不见有驿卒前来招呼,不过前排中几间房里灯火通明,里面传来几个男人饮酒行令的吆喝声。
叶巽牵着马高声吆喝了一声,不见有人回应,只听前面正房内“哥俩好呀!八匹马呀!六个六呀!”吆喝愈发起劲了!
阿波顿时火冒顶门梁,高声叫道:“石桥驿还有活人吗?出来一个接待的!”但是那房内依然喝酒行令,热火朝天,无人理睬他们二人!
阿波与巽儿把马匹拴在院内,推开正房木门,只见大堂内地上放着一个大铁锅,大铁锅里一堆木炭正熊熊燃烧的,火堆上架着半扇子羊肉,那金黄色羊排上滴滴答答地流着油脂,空气里蒸腾着一股让人垂涎的肉香。
“老几位好口福呀!谁来给我们接待一下!”阿波招呼一声走进房间。
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这才从酒碗上抬起头来,醉眼朦胧地睁开鱼泡眼问道:“你谁家孩子?去外边玩去!”
阿波微微一笑:“我京城来的,给小爷收拾个房间!”
胖子打了个酒嗝,“你是谁家孩子?有钱去别地儿玩去!这是驿馆,只接待官差!”